“至于我母亲,方才那话是我胡诌的,也早已有人去向她回禀了你如今的情况,想来这个时辰她已经要梳洗睡下了,自是不好再过去叨扰。”
他这一番话说的倒是极有善解人意、情有可原之意,连虞令仪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是松动了两分,齐齐偏头去瞧她神色。
地上铺了一层冷霜,虞令仪微怔之下,一双水眸仍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两个丫鬟便想到,今日到底是承了这霍大人的情才得以让她们少受点煎熬,否则只按巡防营的速度,只怕他们来的时候她们兴许已葬身火海了罢?
而这霍大人又三番四次地救过她家娘子,于从霜也是有救命之恩,方才那一番话显然也是在为她们安排着想。
只,他怎不瞧瞧眼下是何时辰?
这样黑的夜色,若娘子当真跨进了他的私宅,明日才是真要被满盛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纵无人瞧见,她们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况世上根本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有些事,于男子是一点风流传闻,于她家娘子便是万劫不复了。
也难怪娘子这样生气。
昼羽摸了摸鼻子,也有些摸不清眼下的状况。
一片寂静里,虞令仪忽然一欠身道:“霍大人,劳烦借一步说话。”
霍诀一怔,自是应好。
说是借一步,两人孤男寡女自是也没有离开一众人的视线,只往另一边走了几步去了株随风婆娑的树下,虞令仪便站定了。
她抬眼瞧着霍诀,径直道:“霍大人到底为何三番四次帮我?”
霍诀定定地看她,瞧见她芙蓉似的脸儿上沉静的神色,虽身形纤弱不堪一折,一双水眸里却有叫他移不开的光。
掩不住的清丽丰润,容光照人。
明明方才从虞家祠堂里出来还是狼狈的,现下挺直了脊背质问他,倒像是他害得她落入如今境地一般。
可她话中问的是个什么意思,霍诀心里也清楚。
他知晓早晚有这一日的,口中却还是先拈了个折中的回答。
“我想帮你便帮了,并不是为着让你欠我人情。”
这话一出……虞令仪先前的那猜想隐隐又有浮上来之意,且几乎是有点儿明显了。
虞令仪一抬脸,目光摄人地走近了一步,丹唇轻启:“那是为着什么?”
“难不成是为着,霍大人想让我做你的外室?”
她偏头瞧了一眼那霍宅的牌匾,意有所指。
霍诀如今方知她在半路掀开马车帘儿时看他的那一眼当中含着什么意味,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他声音有些纳罕,道:“你怎和沈砚之那厮说出一样的话?”
虞令仪彻彻底底地愣住了,只道这事儿和沈砚之有什么关系?
她于混混沌沌的暗色里再次盯着霍诀的桃花眼瞧,微恼道:“我知晓这话于我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是极欠妥的,可我也是今儿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不问个清楚实在是无法安生了。”
“霍大人,这几月你确实帮了我许多,我也总想着报答你,可你身份贵重似什么都不缺,我除了银子似也没什么能给你,可你方才将我带回你的私宅,这真是极不妥的。”
“我虽于外人眼中不堪,承蒙霍大人几次关照也是感激不已,可此生已然不想再瞧着旁人的眼色过日子,所以想着定是要与你说开,还请霍大人……”
虞令仪斟酌着后头的话该怎么说,却蓦然在喉中卡了壳儿,只觉怎么说都不是那个意味。
霍诀不由失笑,一对漆眸极认真地看着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还是我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