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澄攥着那封信急匆匆回了宋国公府。
宋国公府的下人都认得他,只是他鲜少回来,如今乍然看到他这么晚还会回府各个都目瞪口呆,又忙不迭给他行礼。
宋景澄不耐地摆摆手,一径去了如今宋国公夫人樊氏的院子。
樊氏的院子里还亮着灯火,经过大丫鬟通禀之后,宋景澄直接跨了进去。
“澄儿怎么来了?”
围榻之上坐着个身着青色缎子珍珠扣对襟褙子的美妇人,见了宋景澄过来当即招了招手将他唤了过去。
隔了张矮几,宋景澄在她对面坐下,郑重道:“阿娘,儿子这次回来是有一桩大事要和您商量。”
“儿子想离京一段时间。”
樊氏一愣,登时露出疑惑神色,“好好的为何要离京?”
见他神色失魂落魄,她露出一丝了然道:“是否又是和沈氏女有关?”
宋景澄瞪大了眼,“阿娘如何得知?”
樊氏笃定开口,“除了她,也再没人能叫你露出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
听到盛京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说是沈氏女意外坠落了山崖,她也很是唏嘘感叹了一段时间。
后来她原以为自己这个儿子会一蹶不振,结果他回来的次数反而越来越少,樊氏便有心猜测那沈氏女并不是死了,如今见他今日情状更是笃定了两分。
宋景澄喉头艰涩道:“什么都瞒不过娘,这事是我自作主张,和她没有关系。”
“阿娘您看看,这是她留给儿子的信。”
樊氏接过信细细看完,眉目也染上凝重:“所以你就想离京去找她?你便能知道她就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你回京?”
宋景澄叹息道:“阿娘,是儿子离不开她。”
“儿子和她之间的事,到如今认识也有那么多年了,分分合合纠缠至今,若是没有她儿子早就活不下去。”
“这次要离京,可能会去几个月,也可能会是几年,所以儿子才专程来和阿娘说,儿子暂且没办法在阿娘膝下尽孝了。”
“但不管儿子去哪里在哪里,一定隔段时日就会给您送信回来,这点您大可放心。”
他说着握紧了樊氏放在膝上的一双手。
其实要说起来,这都城里既然没了沈漱玉,剩下让他不放心的也就是霍执安和樊氏两个人罢了。
樊氏犹豫道:“可是……”
宋景澄打断她道:“在这宋国公府里,儿子只有阿娘,即便是继续留在都城,旁人也都只会觉得儿子名不正言不顺,倒不如还是出去闯荡一番。”
这话说的是实实在在的。
他和宋国公本就没有父子亲缘,只是因为爱屋及乌被带回了这劳什子国公府,这么多年谁不知道他的身份就是个笑话?
而樊氏和宋国公之间的故事,也并不似民间流传的那么好听。
什么昔年就钟情相识却无奈分离,一个丧妻一个丧夫之后又偶然重逢再续前缘。
实际上,樊氏就是丧夫之后才遇到的宋国公。
那年宋国公途径庄子遇上樊氏,因美貌起了占有之心,原本就是想纳回府中做个妾室。
偏偏樊氏一心只有亡夫,也就是宋景澄的生父,并不被他的地位和钱财身份所打动。
奈何宋国公不光是个看中美色,也是个锲而不舍之人。
也不知这看重美色的人最后占了几分真心,二人居然拉扯了很长时间,宋国公也一直没有得逞。
可他屡屡出城去找樊氏,樊氏虽时时将他拦在门外,但寡妇门前是非多,也免不了有人到樊氏门前嚼舌根。
樊氏很是无奈。
见男人对她似是掺杂了几分真心,樊氏便决定赌一把,赌的就是国公夫人的尊位。
她张口讨要国公夫人的位置,否则拒不相见,为的也是年幼的宋景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