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虞令仪恰好也在北镇抚司当中。
她一袭雾紫色的凤尾罗裙,薄施粉黛,唇色淡淡,一双澄亮的眸子水光盈盈,恰如晴时翠柳、雨后新荷。
她半挽着袖口站在紫檀木桌案之前,正在为霍诀研墨。
霍诀着绯色公服,时而支颐看她,唇角一弯,英气眉宇间也浸润着一层暖色。
室外绿树阴浓夏日长,室内两两鸳鸯偕入堂。
将好跨进来看到这一幕的宋景澄:“……”
更加觉得烧心得厉害了。
这二人在这里缱绻情浓,唯独他自己是置身凄风苦雨,呜呼哀哉。
霍诀回神,见到是他过来当即目光一片冷漠,仿佛之前的和暖都是一场错觉。
“你又来干什么?”
他不是已经帮他解决了麻烦,怎还来他跟前晃悠?
宋景澄;“……”
根据认识多年的经验,这霍执安如此待他,多半是他此时出现的不是时候。
反倒是虞令仪对他欠身一礼,略略颔首道:“宋公子。”
宋景澄回之一揖,又转头看向没什么好脸色的霍诀。
“霍执安,我今日过来找你是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他顿了一下,看了眼虞令仪,“准确地说,是想请将来的嫂夫人来帮我这个忙。”
他比霍诀略小一些,少时唤他一句哥哥,如今有求于人自然也要唤虞令仪一句嫂嫂。
只是他并不是霍诀的那两个亲弟弟,这里也就直接唤嫂夫人了。
霍诀闻言提了提眉梢,不甚客气道:“上回我帮你的那个忙,你说要给我的我可还没看到呢。”
宋景澄道:“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
上回他便说过,若他能借他人手助沈漱玉离开王府,什么黄金白银只要是他有的都能使得。
霍诀粲然一笑,搁下手中朱笔抬头看他,“那就五千两吧。”
“你先把上次的酬劳给了昼羽,我再来与你谈这次的。”
宋景澄咬了咬后槽牙,“五千两是不是忒多了些?你霍执安可根本不缺银子!”
他不比霍诀是堂堂正正公府嫡系。
他在宋国公府身份尴尬,宋国公府也比不上宣宁公府的光耀。
霍诀冷下了脸,带着骄矜道:“原来宋公子上回说的话也只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
“呵。”
实在刺耳。
宋景澄听他冷笑也咬牙开口,“五千两就五千两,明日就给你送过来!”
霍诀扬了扬眉,明亮的眸子在日光下灿烂耀眼,欣然点了头。
宋景澄忍不住开口,“你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霍诀似笑非笑盯着他,忽然仰靠在椅背上抬了抬下巴。
“自然是给你将来的嫂夫人做聘礼。”
“再说了,天底下谁又会嫌弃自己的银子太多?”
宋景澄一噎。
原本静静站在霍诀身侧的虞令仪则抬手掐了下他的腰间,水眸隐隐含嗔。
她今日粉敷得少,面颊也只略微扫了些胭脂,轻挽着如云发髻,两支玉钗轻缀其间,含羞的剪水秋瞳仿佛一眼就能望进人的心底。
霍诀在桌案下勾了勾她的手,面上笑意不减。
“蓁蓁觉得我有哪句话说错了?给你的聘礼自然是越多越好,况且这本来就是他应了我的。”
虞令仪拿指尖去挠他的掌心,清艳的面庞也浮现两团红云,压低声音咬着贝齿道:“谁说了要嫁你了?”
这人怎么在还有旁人在的时候就说起这些?
一点都不知羞。
霍诀攥住她在底下偷偷逞凶的那根手指,上下轻挠着含笑道:“你不嫁我你想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