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妙灵在马车上路过风雪轩时也曾见过她一眼,只远远不及眼下这般距离来得让她惊怒。
便是如乐阳长公主这般见惯了各色美人的人,见到虞令仪也是心下一沉。
无她,这女子恰恰生了男人最喜欢的那等相貌和身段。
一对翡水秋眸澄澈莹润,俏生生站在那便似滟滟风荷,而身段又极为玲珑有致,隐隐有妖娆之意。
便是如此,那身上透出的一点清冷若雪的气质偏偏又极易叫人心折。
又淡又静似幽兰,偏生了个海棠春睡、桃花竞燃的脸,只怕要将这里所有人都要比下去了。
乐阳长公主不动声色看了一圈,果然见到不少夫人小姐都是看呆了去,一时心中不快。
再去看自己的女儿,那张脸上已经显而易见地透出了不甘和委屈。
她知晓今日虞令仪要过来,起了个大早就开始梳妆打扮,又是沐浴又是敷面,便是往常见那霍诀都没见她有这么上心的。
乐阳长公主知晓她是受了刺激,便也由着她去。
她昨日去找霍诀,回来又是哭了好大一通。
她这个做母亲的便知晓,这是那霍诀又当众下了她女儿的脸,这才让她如此难堪。
说起这事,她心中也是气得不轻。
按理来说,自己这女儿和他霍世子的地位也算是门当户对。
他却一而再再而三下冷脸,反如此捧着一个和离过的污秽女子。
所以今日她打定了主意要让这虞令仪下不来台,却未料方才在门口竟出了意外,反阴差阳错解了这围。
如今在这长相上,又让她无端胜了一筹,乐阳长公主心里已是极为不快,面上却不显什么,反勾出个有些亲厚的笑。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城南风雪轩的虞娘子,今日也是我一道邀来赏花的。”
席间诡异地静了一瞬。
按理说,乐阳长公主这介绍得也没错,甚至语气也没什么问题,偏偏那些个夫人都是往日里同她交好的,听了她这句心里便起了不少猜测。
如今这盛京里,谁不知晓城南的虞娘子?
听闻和那原先的陆侍郎和离,独自一个人在外过活,又将自己的母家虞家都给断绝了关系,简直是做尽了盛京众女子眼中大逆不道之事。
况且,女子抛头露面在外行商,谁知道做的是不是正经生意?
这时便有夫人在心里想:“瞧她那一身狐媚劲儿……看着柔柔弱弱的,连断亲这样的事都能做出来,在外经商指不定也是依靠着男人呢,只需扮一扮可怜劲儿,还不叫那些男的迷得神魂颠倒,也是一点体面都不要了……”
也有素日都和这长公主府来往密切的,此刻看着崔妙灵满眼妒恨的样子,只觉又窥得了一点了不得的东西。
毕竟这嘉宁郡主爱慕宣宁公世子的传闻,大半个盛京都已知晓。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或鄙夷或怜悯或不屑或幸灾乐祸,各种皆有之。
虞令仪站在这里,环视一圈便看尽了这一出“众生相”,只觉好生无趣。
是了,这就是她不喜欢参与这些宴席的原因了。
都是说的体面话,可背后却是极尽嘲讽,人人面上互相恭维背地里回了家又指名道姓的说三道四,这便是天底下最没意思的一桩事了。
偏偏这些妇人终日囿于后宅里,除了互相走动举办各种宴席之外,竟鲜少有旁的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