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哭声断断续续,却瞬间裹挟上霍诀的心脏,缠绕着勒紧。
胸腔里仿若有一瞬的窒息弥漫开来。
听到叩门声后,屋中女子的哭声便被打断,弱了些许。
采芙过来开门,眼睛通红,看见他们三人就愣了一瞬。
“这么晚了,三位大人可还有什么事?”
她不认得眼前这三人,只知晓中间那位权势地位不低,方才在院子里的时候那京兆尹就看了他好几回,想来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霍诀掀眼,眸如清月道:“与你们夫人说一声,我这或有可以救那婢女一命的药。”
采芙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充满了警惕。
今日她们夫人实在经历了太多,听到这句话很轻易让人想到其中是不是藏有什么旁的算计。
毕竟这位大人瞧着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不可能这么好心地大晚上过来专程给她们送药。
采芙轻蹙眉尖刚要开口多问两句,虞令仪已然从床榻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镇抚说的可是真的?”
虞令仪喉间艰涩,袖中的手微微紧握,面容隐在门边的半数夜色里,如同落满了月的清辉。
那双明眸也在刹那间绽出了芳华。
霍诀凝着她,见她满身憔悴,如云雾堆叠的乌发也早已凌乱,仿若碎了脊梁。
方才丛阳告诉他,那名叫从霜的婢女伤得实在太重,大夫说即便吊着命也撑不了多久,这几日便会油尽灯枯。
这大抵是自幼就跟在她身边的人,就如同那个朝露一样,在她心中是格外不一样的。
他微微倾身垂头看她,终归是生了一丝怜悯,一如方才在来的路上一般。
霍诀想,如果是昼羽或是丛阳落到这般境地,他也不可能半点动容都没有。
而这两个婢女之于虞令仪,兴许就同阿迟在他心里的地位差不多吧。
想到这里,霍诀眸色轻缓。
“这药你给她服下,应当能救她一命。”
虞令仪脸上的喜色微顿,目光落在他指骨分明的手上有些犹疑。
她与他非亲非故。
今日陆家出了这样大的事,他出现在这里已然有些不同寻常了,眼下为何还会帮她?
尤其还是要为她救下从霜的命。
如他这般高高在上历来顺遂的,会知晓从霜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霍镇抚……想要什么?”
虞令仪轻启红唇,抬眼颇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
院中一点灯火里,男子着一身玄纹锦衫,革带勾勒出那既劲且瘦的腰身,灯火更是将他俊如美玉的脸映照得流泻出了几分风流。
虞令仪再忍不住想起了他的事。
他要给自己这样的好处,便不可能什么都不与她交换。
可他出生名门,家世不浅。
再观他满身衣饰华贵,在北镇抚司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见是一个聪明又狠辣的人物。
自己又能与他交换什么?
难不成是同陆家有关?
兴许是因为那些个梦境,霍诀居然也看懂了她脸上的神情,也能推断出她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微微扬眉,思忖了下道:“此药的确名贵,我想让陆夫人做的事也很简单。”
他一双桃花眼紧盯着她,徐徐开口:“观今日之事,想来陆夫人与陆家已然撕破了脸,不知陆夫人可知晓陆侍郎和端王勾结之事?”
身后的昼羽有些奇怪地看了自家镇抚一眼。
虞令仪乌眸圆睁,愣了一下道:“你要我帮你搜集陆砚之的罪证?”
霍诀摩挲着手中的白瓷瓶身缓缓点头。
虞令仪倒吸口气,芙蓉面上也现出几分为难。
“若是这个差事……霍镇抚当真有几分为难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