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声音嚎啕,那张往日看着慈善的面皮此刻映出几分扭曲,瞧着有些滑稽。
霍诀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有什么在缓缓沉浮,又转眸在这裕安斋的院子里绕了一圈。
半晌,他抚了抚将从地上捡起的玉珏,像是要掸落其上灰尘,缓声道:“是真是假,开了这府中库房还有找出账本一对便能知晓。”
他声音冷厉,恍若玉石碎冰。
“严大人,是不是?”
严若海抚着须点了点头。
只有他一人知晓,今日之事看似是他主导,实则全是这位霍镇抚牵的头。
严若海不知晓他心中是什么目的,眼下只能公事公办。
若有什么妨了这位镇抚的,他想来也不会闷声不吭。
那么,自己就只管审这陆家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便声音一厉道:“是老夫人自己交出库房钥匙和账本,还是本官命人去搜?”
如果去搜府,那就闹得有些太难看了。
毕竟方才他们一路浩浩荡荡过来时,沿途就有不少百姓都瞧见了这一幕,纷纷看着这是哪一家又惹了事。
兴许眼下外面已然又多出了不少新的流言,还有对陆家的揣测。
陆砚之苦心积攒多年的好名声,此刻没准已经毁了一半。
陆老夫人身子一软,眼看就要坐在地上。
她满是狼狈地看着陆砚之,嘶声道:“砚之,你快想想办法,你再去把虞氏叫回来,就说都是她自愿的,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她嫁到了他们陆家本就是陆家的人,那银两自然而然也就是陆家的。
砚之风光,她也能有更多体面,这有什么不对?
陆砚之也是难堪至极,别过脸道:“母亲别说了。”
闹到这一步,只怕已经没法善了了。
他想到昨日虞令仪和他争吵时就曾说过这嫁妆银的事。
那时她知晓了自己与她本就清清白白,认为受他蒙骗,所以也曾开口索要过这嫁妆银两。
他当时只以为是一时气话,过几日就好了。
没想到今日母亲只不过是动了她的婢女,她就豁出去一般要和陆家闹个你死我活。
为什么?
仅仅只是一个婢女而已,难不成在她心里比他这个夫君还要重要吗?
陆砚之攥紧了拳,脸上满是不甘。
“都到了这个关头了,陆侍郎还能走神呢?”
霍诀出声嘲讽着,满意看到陆砚之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些许,又听他深吸口气道:“我知晓账本和库房钥匙在哪。”
陆老夫人平日里放东西的地方就那么几处,尤其是库房钥匙,宝贝得跟什么似的,陆砚之猜都能猜出来。
“长安,你跟着秦嬷嬷去取过来。”
他话音刚落,陆老夫人嚎啕地更大声起来。
“你个丧良心的,我这么多年这么偏帮你,如今你还要帮着一个外人不成?”
陆砚之脸色铁青,眉眼划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嫌恶,低叱道:“还不快去!”
长安浑身一个激灵,秦嬷嬷也灰头土脸地转身朝裕安斋的卧房里走。
她是陆老夫人身边的心腹不假。
可,陆家未来的家主终究还是陆砚之。
看着眼前坐在地上近乎撒泼的陆老夫人,陆砚之当即道:“母亲,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