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虞令仪正在扶湘院和从霜说话。
“侍郎让施姨娘来给您道歉,您瞧瞧她早上什么态度?”
“侍郎也是,既有这个打算为何早上不一起过来看着些?这不明摆着还是偏心她么?”
虞令仪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他偏心施云婉你是第一日才知晓吗?”
从霜一噎,仍是噘着嘴,擦拭桌案的手也更加用力,仿佛和它有仇一般。
虞令仪放下手中书卷,“好了,都一日了,不值当为了一点小事如此。”
那施云婉来都是早上的事了,这点事就让从霜念叨了一日,虞令仪只怕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从霜看了眼窗外,压低声音道:“夫人,奴婢是瞧着她恐怕还想对付您呢。”
虞令仪眼眸一闪,抿了抿唇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她如今有身孕金贵得很,我是决计不会主动往她跟前凑的。”
她除了出去收账就是在扶湘院里待着,便是出门身边也带了丫鬟家丁,芳菲阁她是绝不会去的。
甚至虞令仪就怕施云婉会在她送去芳菲阁的东西里做手脚反过来污蔑她,分发用度的时候都是将那些折现,让她院中想吃什么补品自己采买。
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
况且虞令仪自己也发现了,这施云婉自打有了身孕就变着法的想陷害她,是想给腹中孩子铺路吧?
说到她腹中孩子,虞令仪就想起上回陆砚之来和她又说了一回将这孩子要养在她名下的事。
估计是他说动了施云婉。
至于施云婉是怎么想的,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采芙从外头走进来,一福身道:“夫人,外头来了位蒋老夫人说要见您。”
蒋老夫人?
是蒋晗的亲母?
她这段时日也就在从霜口中听过这个姓氏。
虞令仪看了眼从霜,便知她是和自己想到了一处去。
蒋老夫人来找她,难不成是蒋晗出了什么事?
可是她和蒋晗有什么关系?
虞令仪忖度了片刻,想起到底是蒋晗为她说了话,哪怕不是她授意也该领这个人情,便缓缓起身道:“你将人带到前厅去上盏茶,我稍后就过来。”
采芙一脸为难道:“蒋老夫人不肯进来,说就是两句话的事,一定要唤您出去呢。”
“也好。”
只是在陆府门口而已,出不了什么大事。
从霜给她拿来披风系上,又随着她一起往外走。
陆府门口的阶下站着一个穿檀色褙子的老妇,只是那褙子洗的都有些发旧了,人也瞧着上了年纪,几乎和虞老夫人一般大了。
虞令仪想起虞老夫人就是心念一转。
也不知她老人家如今身体如何了。
只是她既然从来没有派人送过一封信过来,只怕是早已忘记或是也不想承认她这个孙女吧。
也是,从前在虞府她承欢膝下时,虞老夫人就只喜欢虞述白不大待见她的。
“您就是陆夫人?”
蒋老夫人颤颤巍巍就要给她见礼,虞令仪忙一把搀住了她。
她颊边的步摇轻轻晃漾,细嫩的颈边也被粉色的披风领口衬得更加莹彻如玉。
“蒋晗如今是官身,老夫人也不必行礼,不知老夫人今日前来找我是为何事?”
蒋老夫人细细打量她,试图将她与三年前在路边救起她时的模样重叠。
眼前女子脸还是那张脸,周身的气质却与当时截然不同,人也清冷消瘦了不少。
蒋老夫人便知晓她出嫁后的这两年过得并不好。
这么一想,她心中也泛起两分怜惜。
只是在她心里,还是儿子的前程最为紧要。
蒋老夫人眼含热泪道:“不瞒陆夫人,老身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晗儿的事。”
“想来陆夫人也知晓晗儿昨日在会春楼维护陆夫人之事,晗儿回去就与老身说这官恐怕是当不成了,老身便想来请陆夫人看看能不能周旋一二。”
她声音沉沉满是恳切与动容,“陆夫人不知,晗儿勤恳读书这么多年真是下了极大功夫,我这个当母亲的实在不能看他……”
虞令仪还未说话她就要下跪行礼,当即将虞令仪惊得后退了半步。
这、这她如何担待得起?
虞令仪反应过来就忙将她扶起来,急切道:“老夫人别慌,您且慢慢说,有我能帮得上的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她看到了蒋老夫人一双枯黄干瘦的手上细细密密的针眼,心脏也在一瞬被攥紧。
那是数十年绣活才能留下的痕迹。
虞令仪想到了早逝的生母,寒风里漂亮的琉璃浅眸黯了黯。
她起初刚听闻时也想过陆砚之被当众扫了面子会不会为难蒋晗,又想到他这个人最重脸面,应是不屑于做那些挤兑之事。
所以也并未深想。
蒋老夫人刚要摇头说话,耳旁就传来一个男子有些淡冷的声音。
“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