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李大娘之前,陆棉棉回到了陆家。
天寒地冻,陆怀恩却一反常态的在园子里面抠着那已经上霜结冻的白菜。碎碎的冰茶,裹着翠绿的白菜叶,看起来颇有一丝美感。可陆淮安却用手中的树棍将那翠绿的白菜叶倒个稀烂,将那混合着冰碴的白菜叶捣进了还没有完全上冻的泥土当中。
陆丰正拖着他那条瘸腿往地窖里面搬运这个冬天要吃的萝卜、土豆,看到陆棉棉的身影,还是亲热的招呼,“大丫,回来了。你回来的也真是赶巧,这几日家里正在囤过冬要用的食物,你姨娘特地在市场里面称了几斤肉,来是留着冬日吃的,既然你回来了,那今日便分出一部分,做几个你爱吃的小炒菜,也让你弟弟跟着一起打打牙祭。”
陶氏心有不满。
自从那日彻底决裂后,陆棉棉一次性给家里支付了两年的银钱。可这虽然一大笔银钱到账,但毕竟没了每月固定到账的银钱,陶氏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的,家里没了固定的银钱来源,平日里她也是能省则省,就是对待陆怀恩也是不再尽力满足他所有的要求。
可现在他们之间的家庭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陶氏身上背着一条命案,她再也不敢像之前一样对陆丰颐指气使,现在家里的大事小情都由陆丰说了算。
陆棉棉感受到陶氏要吃人的目光,无力地摆摆手,“不用了,我不留在这里吃晚饭,我就是回来取一点自己的东西,拿完我就走。”
陆棉棉直接低头进了马厩旁边的那处小房间。
都说人气能够养房子,陆棉棉之前十几年在陆家住,在这个小窝棚里面,从来没觉得这个房间内有这么冷,可现在乍一进入这个房间,就觉得房间内部的温度比室外的温度还要冷上几分。
陆棉棉用力搓了搓冻得有些发麻的手指,嘴角挂上一抹苦笑。她现在都分不清陆峰对她的那些父爱究竟是真是假了,可能在薛宅的舒服日子过久了,她现在都想象不到自己这么多年在这个小窝棚里面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明明主卧还有很大的空间,可自从陶氏嫁过来,便以要生个自己的孩子为由,将他们姐弟二人赶到了这个小窝棚里。后来弟弟去世,陶氏也生了自己的儿子,陆棉棉本以为她可以回到主卧去享受温暖,可是却以陆怀恩年纪太小,经不起她这个姐姐的骚扰,一直让她留在这个小窝棚里面,慢慢的,陆棉棉也放弃了要回主屋去睡的想法。这个小窝棚就成了陆棉棉的房间。
如今想想,这些恍若隔世。
陆棉棉可能这辈子记恨不起来陆丰,不能像对仇人一样,对他咬牙切齿的恨,现在也对他提不起半分亲情的爱,或许他们最好的结局便是归于陌路。
陆棉棉将那一口包了浆的大箱子抬开,箱子棚内的土地冬日内变硬,发霉的木板倒还有些不好翘出来。
陆棉棉用了工具撬这块发霉的木板,不小的声响引起院子内捣烂那些冻上的白菜的陆怀恩的注意。陆怀恩不声不响的来到这小窝棚前,也不出声,也不打扰陆棉棉,就那样默默的蹲在窝棚的门前,一览房间内的所有景象。
陆棉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那块发霉的木板撬开。那块木板下有一块被挖空的空间,空间里面有一个腌咸菜用的陶罐。陆棉棉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将陶罐扒了出来,沉甸甸的触感让她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