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集 千石林夜月?诉困感玄言
夜月浮空,乃上古月神望舒所驾 “素辉轮” 投射的月华,清辉如练,遍洒千石林,将整片石林浸在银白之中,却又在银白里泛着极淡的青芒 —— 那是女娲补天后遗留的 “息壤余韵”,藏于月华中,能温养魂息、镇抑戾气。石峰在月华下投出参差暗影,或如伏羲八卦中的 “坎卦”(象征水)蜿蜒,或如神鳌蛰伏的脊背横亘,影纹间隐有上古符文流转,似天地间最古老的密语。
松枝筛月,针间凝着的霜粒映月华作碎银,风过松梢,涛声呜咽,不似凡响 —— 那是松魂在轻吟上古《安魂辞》,三百年前京营兵魂化松后,松涛便常带此声,只为安抚困于南宫的太上皇。涛声穿轩窗而入,落在 “听松轩” 的青瓦上,瓦缝间藏着玄真道的 “隔音纹”,却拦不住这带着兵魂余温的声响。
此轩非寻常建筑,轩柱乃神鳌肋骨所制,骨内藏神鳌灵脉,能引月华入轩;轩顶青瓦混着女娲神石粉末烧制,月华落其上,会泛出淡淡的虹光;轩内地面铺 “忆昔石”,石面能映出过往影像,三百年前太上皇与苍玄对弈时,常能在石上看到少年时共同练兵的场景。今轩柱仍存 “松影伴棋声” 五字刻痕,乃苍玄以兵魂为墨所书,墨色已淡,却在月华照拂时泛出微光,痕间藏着无数细小的松魂虚影,作倾听状,似在等待当年的对弈声再次响起。
太上皇手持镇厄新印,印上伏羲八卦的 “兑卦”(代表泽,象征悦服)纹路受月华引动,泛出柔和的银青光,沿指尖漫入掌心,与体内血脉灵力交织,化作一缕极细的光丝,悄然探向轩柱 —— 光丝触柱,刻痕中的松魂虚影忽明,似与他血脉相认,发出极淡的共鸣声,如蚊蚋轻吟,却清晰入耳。青冥子持玄真木藜杖,杖身云纹流转,杖端混沌伴生珠映着月华,珠内浮现金白光影 —— 那是听松轩过往的记忆碎片,正随着月华的流转缓缓拼凑。
二人缓步入轩,轩内案几蒙尘,尘粒在月华下泛着微光,似无数细小的星子;案几乃玄冰狱寒玉所制,玉面能凝住气息,三百年前苍玄执子落下时的余温,竟仍在案心残留。唯案心一盘残棋未收:黑子乃 “玄铁戾石” 所造,石内藏蚩尤戾气余痕,棋面泛着极淡的乌光;白子乃 “伏羲八卦石” 所制,石内裹京营兵魂的忠魂息,棋面泛着柔和的金光。黑白子错杂,黑子围白,白棋仅剩一隅,却有一子悬于险地,似待落子而终未决 —— 那悬子的位置,恰是八卦中的 “乾卦” 位(象征天,代表君权),似在暗示太上皇如今的困局。
太上皇指尖拂过案沿,触到薄尘下的木纹 —— 那是当年苍玄执子不慎,棋子磕出的浅痕,痕边泛着极淡的红光,乃苍玄指尖兵魂血所留,三百年未褪。他眸中月华颤动,血脉灵力微微波动,竟引动了案几寒玉的 “忆昔” 之力 —— 案面忽显幻境:三百年前的听松轩,月华同样清辉遍洒,他与苍玄对坐案前,苍玄执黑,他执白,棋盘上黑白交错,正杀至胶着。苍玄笑道:“陛下,此局若想胜,需弃右下角三子,舍小取大。” 他却摇头:“三子虽小,却连着边角气脉,弃之则全局危。” 苍玄叹曰:“陛下过于执着‘守’,却不知有时‘舍’方能‘得’。”
幻境渐散,太上皇收回指尖,声含凉意:“先生观此夜月,三百年前,朕与苍玄在此对弈,月照棋盘,松声落子,何等自在。彼时无南宫之困,无戾气之忧,君臣同心,唯论棋道与天下……” 他转身指案上残棋,声音沉如寒潭,“而今…… 饮食需内宫按月拨给,米麦常带霉气 —— 那霉气非寻常霉,乃玄通用‘蚀魂草’所制,混在粮中,能缓慢侵蚀朕的灵力;往来宫人,唯魏奉先数人 —— 那魏奉先,乃玄通以蚩尤戾气与凡人魂魄炼制的‘傀儡人’,名为伺候,实为监视,他双目能记录朕的言行,双耳能听轩内细微声响,连朕与先生今日之言,恐已传入玄通耳中;更甚者,太庙春秋祭礼,朕身为先帝,竟不得入庙上香 —— 太庙乃伏羲血脉传承之地,庙中列祖列宗的牌位,皆以女娲神石所制,能感知后裔安危,今朕不得入庙,牌位恐已被玄通用‘遮魂布’所盖,再也感知不到朕的存在。先生谓‘世事如烽烟’,可这南宫困厄,日夜缠绕,如影随形,此非囚乎?”
青冥子藜杖倚案,玄珠映月作冷光,扫过轩柱 “松影伴棋声” 刻痕 —— 刻痕中的松魂虚影忽聚成苍玄的轮廓,虽模糊,却能看出身披玄甲,手持长枪,似在倾听。“陛下所言,乃‘身困’。” 青冥子缓声道,“身困如石缝之松,虽根不得展,然枝可凌云,如千石林中那株‘破岩松’,生于百丈石隙,却能引月华而长,枝桠触天;心困如井底之蛙,虽身能跃,却不敢窥天,如当年被蚩尤戾气所困的仙民,明明有逃出生天之力,却因恐惧而自囚。昔年阿苔为兵魂时,战死沙场,魂堕石林,本可随众魂消散,却因心守‘护陛下’之念,与女娲神苔相融,化苔而生,餐风饮露亦自在 —— 此便是‘心不困,樊笼亦天地’。”
“心不困?” 太上皇失笑,指节叩击案上残棋,黑子与白子相撞,声脆如冰,却带着极淡的灵力波动 —— 黑子的戾气与白子的忠魂息相触,竟发出细微的 “滋滋” 声,似在争斗。“先生可知,魏奉先每来,必细数‘南宫用度’,言‘陛下困守于此,无需奢华’—— 他口中的‘奢华’,不过是能滋养灵力的‘松魂米’、能清戾气的‘苔露茶’,这些本是朕身为天帝应得之物,却被他视作浪费;可知朕每念太庙,便觉列祖列宗在天有灵,必斥朕无能 —— 当年伏羲先祖画八卦定三界,女娲先祖补天后安生灵,朕却困于南宫,连祭礼都不得参与,连血脉传承都难以维系,此等心绪,如何能‘不困’?”
他俯身取过案上那枚悬于险地的白棋,棋子冰凉,却带着极淡的温意 —— 那是京营兵魂的忠魂息在月华下复苏。棋面上有一道细痕,痕边泛着极淡的红光,乃三百年前苍玄为护他,替挡蚩尤剑气时,血溅棋子所留 —— 那剑气本是冲他而来,苍玄却毫不犹豫地挡在身前,剑气穿透苍玄的肩甲,溅在这枚白棋上,留下了这道永恒的痕迹。“当年苍玄与朕对弈,常言‘棋逢险地,需弃子求活’。” 太上皇摩挲棋子上的血痕,眸中月华颤动,似有泪光闪烁,“今朕如这白棋,困于黑阵,既无弃子之勇 —— 弃不了‘先帝’的身份,弃不了‘护苍生’的责任;亦无破阵之力 —— 破不了玄通的监视,破不了蚩尤的戾气。先生说‘本心可守’,可本心之外,更有颜面、有责任、有愧疚 —— 这些,如何能凭‘心不困’便抛却?三百年前,朕若弃封而去,三界恐已遭浩劫;今若弃‘先帝’身份,玄通便会更肆无忌惮,边军便会更绝望,这些,朕如何能弃?”
青冥子默然,藜杖轻挥,轩外松涛忽止,月华似被无形之力牵引,愈发浓烈,映得案上残棋黑白分明 —— 黑子的乌光与白子的金光交织,在案面形成一道极淡的阴阳鱼图案,似伏羲八卦的核心奥义。“陛下观那石缝之松,” 他指向轩外一株松,松生石隙,石隙窄如指缝,松根却穿石而出,绕石而行,枝干斜向月光,似在追逐月华的清辉,“它非不怨石之阻,石缝磨其根,寒风摧其枝,却知怨亦无用,故敛根蓄力,吸月华之精,引地脉之气,待风来而展枝。陛下之困,非止身困,更在‘执念’—— 执念于‘先帝身份’带来的尊荣与束缚,故忧祭礼不得,怕列祖列宗斥责;执念于‘过往功绩’带来的光环与压力,故愧无能护边,怕辜负兵魂期望。若能暂忘‘太上皇’之名,只念‘护苍生’之责 —— 护边军不被戾血阵所害,护三界不被蚩尤所扰,护兵魂不被玄通所欺,或可解心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