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第26章

江棠承睁大眼,目光中藏不住的震惊和崇拜,让前影帝现导演的某人虚荣心得到空前满足。

秦郁上从素描本上撕下那两幅画,对江棠承说:“送给你好不好?”

询问的语气,放低的姿态,江棠承不是不懂事的小孩,这一回真心实意说:“谢谢叔叔。”

他将两幅画拿在手里,却又忍不住瞄秦郁上。秦郁上问:“怎么了?”

江棠承忸怩了一会,问:“还有一幅能不能也送给我?”

秦郁上没听懂:“什么还有一幅?”

江棠承拿过他的素描本,翻到秦郁上在他回来前画的那幅素描:“这个。”

画中是一株垂丝海棠。此刻回想,秦郁上竟记不起为什么会画这一幅。

他神情微怔:“你喜欢?”

江棠承点头:“喜欢,我喜欢这种花。”

直觉告诉秦郁上,喜欢海棠的小孩应该不多。他问:“为什么?”

大约小孩都希望自己是特殊的,江棠承语气中带了点炫耀:“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海棠正好开花了呀。”

秦郁上略一思索,海棠花期一般是4-6月,那不就是现在?

他问江棠承:“你生日什么时候?”

江棠承一下子又变得警惕起来,拉开了和秦郁上的距离。

秦郁上问他这个干什么?

秦郁上察觉到了,第一次见面小孩就表现出对陌生人的防备。

他换了个问法:“生日已经过了吗?”

江棠承想了想,谨慎地点了下头。

秦郁上道:“这么巧,我也喜欢这花,既然你生日已经过了,我把这画送你,给你做礼物好不好?”

“谢谢叔叔。”江棠承伸手就要去拿。

“不过不是现在。”秦郁上一擡手,叫江棠承扑了个空。

江棠承瞪他。

秦郁上没接触过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小孩都像江棠承这样,漂亮可爱,古灵精怪,生动多变,让他情不自禁就想靠近,想逗他说话。

同样的,他也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这样有耐心。

虽然小孩气呼呼的样子很可爱,但秦郁上可不想真把人惹毛:“我只是觉得这一幅画得不好,而且没上色,既然是送给你当生日礼物,要用心一点才对。”

江棠承眨眨眼,心想是这么个道理,从前他给江来、钱司壮和钱母准备礼物,也是想了好久,花很多心思。

但秦郁上跟他毕竟不是这种亲近的关系,他不确定地问:“会不会麻烦啊?”

秦郁上忍俊不禁,很想摸一摸小孩的头,但忍住了:“不麻烦。”

江棠承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听“叮”一声烤箱发出提示,是饼干烤好了。

他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主意,撑着沙发站起来往厨房走去。就在这时,房间门开了,江来和钱司壮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江来冥顽不灵,钱司壮一肚子火气,但不想让江棠承看出来,仍是笑呵呵的模样:“崽崽,叔叔回房间去了,飞一个。”

飞一个就是飞吻的意思。江棠承伸手在嘴边比划了一下,亲昵地说:“谢谢Al叔带我出去玩。”

秦郁上微微眯起眼。

江来看了眼钱司壮拎回来的袋子,这么多草莓他和江棠承吃不完,于是对钱司壮说:“你拿一点。”

“我摘的时候已经吃了。”钱司壮哪还有心思吃,拿起早上出门前搁在吧台的包,又跟秦郁上打了声招呼,“秦导,我先走了。”

秦郁上点了点头。

门一开一关,钱司壮走了。江来俯身看着江棠承,小孩功似的说:“洗过手了,衣服也换了。”

江来道:“乖。”

江棠承拉江来到厨房,江来这才发现烤箱倒计时已经结束,他戴上隔热手套取出烤盘,搁在料理台上。

刚出炉的饼干香气扑鼻,江棠承忍不住伸手要拿,被江来拍在手背上:“烫,小馋猫。”

江棠承咯咯笑着:“我不是自己吃,我拿给叔叔吃。”

江来纳闷:“什么叔叔?”

江棠承回头看向沙发:“导演叔叔。”

江来更纳闷了,刚才在走廊他几度分神。钱司壮说小孩不喜欢秦郁上,两人单独待在一起会不会有问题。

怎么一会儿功夫,不讨喜的秦郁上就变成导演叔叔了?

江棠承小声道:“他给我画画了,爸爸,我想请这个叔叔吃饼干,行吗?”

江来心道小孩倒是会拿他的劳动成果做人情。

他擡起头,越过江棠承看去,恰好秦郁上也看过来。

视线在空中交错,江来笑了笑,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白瓷盘,挑几块卖相不错的饼干放在上面,对江棠承说:“拿去跟你的导演叔叔一起吃吧。”

江棠承端着盘子,没走,手指捏起一块,放到嘴边吹了吹,踮脚小声对江来说:“第一块给爸爸。”

心中那点微妙的酸消散得一干二净,江来俯身,就着江棠承的手咬下一口。

饼干酥脆,橙片香甜,他温柔地对江棠承说:“去吧。”

江棠承跑回客厅,盘子搁在茶几上,推到秦郁上面前。

小孩心思简单,秦郁上给他画画,他不能白要,这点饼干算是回礼。但不知为何,江棠承有点羞于说出口,双手背在后头,矜持地看着秦郁上。

秦郁上诧异地挑眉:“给我的?”

江棠承点了点头。

方才江来和小孩凑在一起说话,又朝他看,秦郁上理所当然以为是江来叫小孩拿饼干给他,心中泛起一丝微妙的感觉。

他倾身,拿起最上面一块放进嘴里,刚出炉的饼干口感本应更好,不知道是不是橙片烤焦了,秦郁上尝出些许酸苦。

如果此刻坐在沙发上的不是他,换成另一个人,比如什么狗屁设计师、珠宝小开、甚至骚包的闻绍,江来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叫小孩来送饼干。

心里这样想,身体的反应却异常忠实,秦郁上一天下来只吃了顿不太愉快的早餐,此刻饥饿感一下子苏醒。

他泄愤似的,一口气吃了五块。

江棠承一块还没吃完,饼干拿在手里,张着嘴却忘了吃,光顾着看秦郁上一块接一块往嘴里送。

吃饼干要配茶,房间没有茶叶,江来便用茶包泡了一壶红茶端到客厅。

江棠承早起采摘,精力消耗得差不多,吃完饼干没多久就犯困,江来抱他进卧室睡觉,等出来时,客厅沙发空了,厨房传来流水声。

江来循声走过去,就见秦郁上背对着他站在水池前,正在洗盘子。

吃完喝完,秦郁上自觉主动收拾。虽然出门有助理,回家有阿姨,但他并没有“君子远庖厨”的想法,陪梅瑛在国外修养的这些年,很多家务都是自己动手。

哗哗的水声遮盖了江来的脚步,秦郁上没有发觉身后多了个人,江来也没有出声提醒。

他停在几步之外,静静地看着秦郁上。

秦郁上身形很高,肩膀平直宽阔,是典型的衣架子身材,此刻袖子随意地挽着,露出结实的手臂。

茶具和盘子一一清洗,秦郁上用一次性抹布擦干表面水迹,擦着手回头时才终于发现江来。

江来迅速切换成笑脸,神情自若仿佛刚从卧室出来:“秦导,怎么好麻烦你。”

客套的辞令让秦郁上觉得不爽,他丢掉擦手纸,语气有些冷:“不麻烦。”

大约不知道要收在哪儿,秦郁上暂时将餐具放在台面上。江来不以为意:“我来收就行。”

盘子要收进顶柜,茶杯要口朝下放好,江来沉默地做着这一切。余光里,秦郁上站在一旁,正静静看着他。

放在以往,江来绝不会任由气氛这样沉默,他会主动挑起话头,然后将谈话引到秦郁上感兴趣的领域,等秦郁上侃侃而谈时,他则微笑倾听,适时应和。

接触过的人大多因此对他有好感,绯闻多也不是没原因。

但今天,此时此刻,江来却不想开口,半个字也不想说。

两步之外,秦郁上一直在观察江来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