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泰等部逃回突厥后,给新立的毗伽可汗带来了新的希望和诱惑。面对内部逐渐凝聚的人心,以及唐朝边境的动荡,“毗伽可汗想趁机南下,对唐朝发起反攻”。
然而,老谋深算的暾欲谷再次展现了其卓越的战略智慧和心理洞察力。
他劝阻道:“唐主英武、人民和洽,庄稼丰收,不可轻举妄动。我们的部众才刚刚聚集,力量还很弱小,应当休养生息几年后,才可伺机而动。” 这是一次清醒的“社会比较”。
他准确地评估了敌我双方的综合实力和心理状态,指出唐朝正处于上升期(“英武”、“和洽”、“丰收”),而突厥则处于“心理恢复期”,亟需休养,避免再次遭受重大挫折,导致刚刚凝聚的“集体效能感”再次崩溃。
更有趣的是接下来的对话。“毗伽可汗又打算修筑城池,建造寺庙”。
这个想法,反映了他内心深处对唐朝文明模式的向往,是一种“文化自卑”与“模仿心理”的体现。
他希望通过模仿强大的对手,来获得同样的力量。
但暾欲谷坚决反对,他的理由深刻而精辟:
“不可。我们突厥人众稀少,不足唐朝的百分之一,我们之所以能够与其匹敌,就是我们追逐水草,居住无常,以射猎为生,人人都习武,我们力量强大的时候,就可以进军抢掠,弱小时又可逃窜,躲进山林,唐军人数虽多,也无能为力。如今假如我们修筑城池,变更旧俗,一旦失利,必定会被歼灭。”
这段话,堪称游牧民族的“生存心理学”总纲。
暾欲谷深刻地认识到,突厥的核心优势在于其机动性带来的“心理不确定性”和“控制感”,以及全民尚武精神所维系的“集体自尊”。
筑城定居,意味着放弃这种心理和战术优势,与唐朝进行对方擅长的堡垒攻防战,这无异于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