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朱標与毛驤皆露讶色。
“伯父早在创立之初就谋划至此“朱標没想到这位长辈的布局如此深远。
胡大老爷不以为然地瞥了朱標一眼:“殿下身为大明储君,莫非还要替番邦操心“
“在老夫看来,番邦不过是待收復的疆土,是唾手可得的功业。“
“怎么老夫为大明谋划,殿下反而有意见“
朱標闻言苦笑。
得,这位长辈的脾气又上来了。
也只有在胡大老爷面前才会如此了。
若是换成他父亲在场,恐怕就不只是顶撞两句那么简单,早就被痛骂一顿了。
没別的!
这两人都是出了名的暴脾气!
想到这里,朱標毫不犹豫地起身,恭敬地行礼。
“伯父,侄儿莽撞,请您恕罪!”
见朱標老老实实认错的样子,胡大老爷摆了摆手。
“行了,太子,坐下吧!”
“以后记住这事就行了!”
“手段如何並不重要,只要结果对大明朝有利,做了又有何妨”
“谁不知道李世民杀兄囚父,声名狼藉,可这影响他成为千古一帝了吗”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开创的贞观之治確实威震四海,他那天可汗的名號也是名副其实!”
“所以,你往后大可放开手脚!”
“你和那些读书人不同,若你一味做个君子,反倒不是大明的福气,而是祸患!”
朱標听完,神色凝重地点头,显然將这番话记在了心上。
见太子都已低头认错,胡大老爷也未再继续纠缠此事。
隨后,他话锋一转,回到之前的话题。
“好,咱们接著谈正事!”
“本官即將卸任,之前打下的基业总不能就此荒废。”
“因此,今日特意请太子和毛指挥使前来!”
毛驤见终於说到正事,顿时精神一振。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
胡大老爷想必是要將安插在番邦的探子移交锦衣卫掌管。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白捡的功劳,谁会拒绝
果然,跟著胡爷做事,好处不断!
靠谱!
与毛驤的喜形於色不同,始终沉默的道衍听完胡大老爷的安排,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灰白。
胡大老爷此举,无疑是要彻底剥夺他手中的权力!
那他之前的辛苦谋划,岂不是全都付诸东流
是!
他確实贪恋权柄,甚至不甘就此放手!
可胡大老爷为何不能多信任他一些,直接让他接手这一摊子事务
他绝不相信,以胡大老爷的地位,在辞官前会找不到合適的继任者。
在他看来,只要胡大老爷开口,陛下必定会按照他的推荐任命。
而自己本就是实际操持整个衙门事务的人,接手这一切,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哪怕不升他的官职,他也心甘情愿!
只要头上没人碍事,能放手施展才华,升不升官根本不在意。
可胡惟庸明明心知肚明!
自己通过管家传递的正是这个意思!
为何胡惟庸就不能稍作让步
道衍此刻满心愤懣。
忽然,他盯著面色阴沉的胡惟庸,猛然醒悟。
原来胡惟庸在意的,根本不是他那点微不足道的权力。
他在乎的是顏面!
他在乎的是自己没有立刻交出官印!
其余的一切,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没错,正是如此!
想通这一点,道衍的怒火不仅未消,反而愈发炽烈。
他恨!
恨胡惟庸竟为区区顏面,践踏自己的前程。
他更恨!
恨朱標、毛驤,一个贵为太子,一个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却因胡惟庸一句话便卑躬屈膝赶来。
他最恨!
恨自己谋划不足,恐怕一切努力终將为人作嫁!
心血暂且不提,经此一事,自己今后又该何去何从
胡惟庸压根不在乎道衍的心思。
后世传闻中智谋如妖的僧人道衍,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
敢对胡惟庸耍心眼,就要承担后果!
“太子,臣以为,今后番邦外交司应由殿下亲自执掌!”
“此衙门不仅涉及邦交与巨额银钱往来,暗处更有一张堪比锦衣卫的情报网!”
“此等国之重器,臣尚能担待,但臣卸任后,唯有殿下才有资格接手!”
这番话可谓狂妄至极。
但在场眾人,包括道衍在內,竟无人觉得不妥。
按胡惟庸所言,这职位確实非一般人能胜任。
朱標闻言眉头紧蹙。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颓然的道衍,沉声道:
“伯父,非孤推脱。”
“既然伯父已將利害阐明,孤自然明白。”
“只是孤如今监理国政,事务繁杂,恐怕难以分身打理此衙门,岂不辜负伯父心血”
胡惟庸隨意摆摆手。
“谈不上心血,你清楚我的性子,一向懒散惯了。”
“我不过隨口一说,真正办事的还是道衍!“
“可这人如今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竟想把海外番邦的暗探网和整个外交司衙门都攥在手心里!“
“这未免太不知分寸了!“
“所以不论他有多大能耐,先让他醒醒神吧!“
“嗯“
胡大老爷话音未落,朱標周身骤然迸发出大明储君的威严。
“姚广孝是吧“
“你竟敢与胡大人爭权“
“好大的胆子!“
毛驤此刻终於明白其中缘由。
他看向道衍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將死之人。
!
这人莫不是疯了
暗探网也敢死死攥著不放
还想掌控整个衙门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