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的胸口抵著冰冷的金属墙,队长的身体像一座山压著他。
那句“同时敲碎它的五根肋骨”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他抬眼,看著队长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和那双努力压抑著风暴的眼睛。
这他妈的,根本不是一场审判。
这是一场戏。
一场演给基地无处不在的监控看的戏。
而他,顾沉,就是这场戏的男主角。
“你没有机会了。”队长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確保监控只能捕捉到口型,听不到內容。
顾沉没说话,他感觉到了。
队长压在他身上的那只手,手指正在以一种极有规律的节奏,在他的锁骨上轻轻敲击。
摩斯电码。
“……林队……外部……观察……”
信息断断续续,但足够了。
林队就在外面,正用高倍望远镜看著这里。
他们是观眾。
而他,需要把剧本,演给唯一的观眾看。
顾沉的身体猛地发力,將队长推开,自己踉蹌著后退几步,大口喘著气,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他目光扫过天线塔基座上那五个幽蓝色的脉衝节点。
五角星。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
在《山那边的孩子》里,他演的那个乡村教师张平,教山里孩子们认星星时,在地上画过一个一模一样的五角星。
孩子们叫它,“五星连珠”。
“剧本有了。”顾沉对自己说。
他从战术背心上扯下仅剩的几块塑胶炸药,开始朝著第一个节点衝去。
“想同归於尽”队长怒吼一声,追了上来,动作比之前更凶狠,完全是衝著把人废掉的路数去的。
顾沉狼狈地躲过一记鞭腿,將第一块炸药死死按在了节点上。
“轰!”队长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板上,发出巨响,完美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监控的死角,给了顾沉零点五秒的操作时间。
好搭档。
“这是你逼我的!”顾沉也跟著吼了回去,声音里带著绝望和疯狂,完全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该有的反应。
他扑向第二个节点。
……
数字世界。
苏晚坐在那间熟悉的、破旧的出租屋里。
这是她的意识构建的最安全的堡垒。
但她能感觉到,赵文渊的数据力量正在外面疯狂地渗透,像无数条细小的毒蛇,寻找著墙壁的裂缝。
他想吞噬她。
“你以为躲在这里就有用吗”赵文渊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带著猫捉老鼠的戏謔,“你的每一段记忆,每一个想法,对我来说都是开放的原始码。”
苏晚闭上眼。
她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剥离感。
不是记忆被读取,而是更深层的东西。
是她写《壁炉》时,卡莱尔第一次睁开眼的那份悸动。
是她写《远航者》时,普罗米修斯说出第一句台词的那份战慄。
是她所有作品的“数字签名”。
那是她作为创作者的灵魂。
一旦被提炼抽走,她將彻底失去创作的能力,变成一具没有思想的躯壳。
“不。”苏晚睁开眼,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彻骨的冰冷。
她可以死。
但她的“孩子”们,必须活著。
她伸手在虚空中一划,调出了“仲裁者权限”的操作界面。
这是她母亲留下的后门,也是她现在唯一的武器。
她没有去攻击赵文渊的系统,那毫无意义。
她要做的,是创造一个赵文渊无法理解,无法量化,无法处理的“逻辑病毒”。
一个……关於爱的悖论。
她在操作界面上,敲下了顾沉的名字。
一行指令浮现:“投射目標:顾沉。投射类型:记忆副本”
苏晚摇了摇头。
记忆副本只是数据,会被赵文渊轻易破解。
她刪掉了“记忆副本”,重新输入了四个字。
“失控变量”。
……
天线塔下。
顾沉和队长的“廝杀”进入了白热化。
他已经成功將四块炸药安放在四个节点上,身体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嘴角渗出血跡,一条手臂不自然地垂著,像是脱臼了。
“还有最后一个!”顾沉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看著最后一个节点的位置,心里飞快地计算著。
怎么把“同步引爆”这个信息,传递给外面的林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