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年岁二十有二,才见过多少女子?怎么就非要娶她一人?”
宣宁公夫人又恢复了苦口婆心的样子。
如今是新年了,霍诀的年岁也跟着长了一岁。
霍诀耳旁听得外头噼啪作响的爆竹声响,抬眸冷嗤道:“方才说儿子该娶妻了就说儿子年岁不小,如今说起这些又说儿子才二十有二。”
“母亲就不觉得自己这话自相矛盾么?”
宣宁公夫人闻言一噎,姣好的眉蹙起,暗道如今的情况怎可和先前的事情相提并论?
他早就过了娶妻的年岁这事不假,可要真的说什么这辈子非谁不娶,这话又着实说得太早了些。
宣宁公夫人也不是不知人事,暗道世上的男子哪一个不是嘴上说的好听?
年轻时爱的死去活来时候什么话都能说出来,这也不耽搁过两年一个又一个如花似玉的妾室抬进了府,个个疼宠。
便是她自己是正妻,这些年霍敞也不是没有妾室。
只不过霍敞给她脸面,她自己管束后宅姬妾也颇为严苛,平日里除了召唤不许她们随意晃悠到这主院里来,一顿杀威棒加恩威并施下去才没叫她们诞下一男半女祸乱后宅。
而她当年连生三个都是嫡子,自也是有这个资本替霍敞管束妾室的。
如今轮到自己的儿子,虽身份尴尬些,但道理都是同样的。
宣宁公夫人顿了一下,淡笑道:“母亲也不同你拧着干,这些年你要做什么母亲都是支持你的,便是你喜欢打打杀杀不要走你父亲为你铺的路,母亲想着你喜欢也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你的世子夫人,宣宁公府将来的当家主母,你上次问母亲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母亲说的也都不是假话。”
“虽然你自个儿喜欢这一点很重要,但我方才在宴上也强调过,即便出身低一些但至少得是清白人家。”
“我也怜惜虞娘子先前的遭遇,这世上遇人不淑的女子有很多,可怜可爱的女子亦有很多,但你是我的亲儿子,我绝不能容许往后你在这盛京行走处处都受指点。”
霍诀眸色认真,“儿子明白。”
他喉头滚动,扬唇一笑道:“母亲说的话儿子都明白,也知晓母亲是为儿子好,但儿子始终认为自个儿喜欢当是排在第一位的,况儿子本就不是在意那些的人,若为了旁人就要委屈自个儿,那更不是儿子的作风了。”
宣宁公夫人气结道:“你不在乎我在乎,你、你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为娘只是不想你受人指摘!”
她眼中有泪翻涌,忽而执着霍诀的手,哽咽两声道:“执安,以咱们这样的人家,妾室都得是干干净净的出身,娘和你各退一步,你如果真的喜欢虞娘子,便纳她进府做妾吧。”
“刚好娘也喜欢她,有她陪着我我也觉得安心,你不在的时候娘一定好好护着她……”
霍诀一滞,眸色淡冷了几分,绷着嗓子道:“母亲方才不是还说注重公府门第?一个妾室如何能够日日来找婆母?您这又将礼仪规矩放在了何处?”
“不对,倘使她是妾室,连婆母二字都不能唤了。”
宣宁公夫人一僵,心道也是。
说好听点是宠妾,说难听点便是半个奴才,只能拘在自己的小院里。
有的妾室甚至从进府到死都未必能见上男主人的爹娘一眼的,因为不够资格。
如果她让虞令仪日日来陪着自己,那等霍诀娶了正妻,又将正妻的位置摆在哪里?
妾室可不是儿媳。
霍诀紧抿着嘴角,只坚持道:“母亲,她拥有的东西已经很少了,儿子不想光这一点还让她提心吊胆的。”
“况且,让她为妾,也实在是辱没了她。”
在大雍朝,妾甚至不是主子,而是可以通买卖的玩意儿。
朝中就有官员将自己的爱妾送与自己的上峰,以作巴结。
更不要说有些纨绔浪荡的子弟之间还会互换妾室,也着实是有很多花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