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诀声如恶魔低语,明明是含笑的语气,出口却同刑讯没什么两样,直让人冰冷到了骨子里。
此时他不顾崔妙灵僵住的身子,仍在微微笑道:“郡主应当是识大体的,可你倒偏偏是个例外,当年你房中两个婢女因你身死,你还将此事推到旁人身上,足可见郡主心机,便是我见了都要道一句好手段。”
“我最讨厌的便是你这等自以为聪明实则上不了台面的女子,便是这般离你近同你说话我都觉得恶心。”
霍诀顿了一下,已然察觉到她身子在不住发抖,仍厉声道:“我劝你收起那些心思,我不是长公主更不会娇惯你,我身边的人你若动了一下,我只会让郡主当众更没脸,便不是今日这般了,郡主回去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说罢,霍诀退开了一步,若无其事地整理着一侧护腕。
还是那张俊美的皮囊,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崔妙灵浑身乱颤,一双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了血。
哪还有一点来时娇美可人的模样?
她死死地咬着唇,直将来时精心妆扮的唇瓣都咬破,方才的话还是一个一个字在她脑子里蹦。
霍诀轻笑一声,眸色疏冷,转身便走。
丫鬟紫黛看着崔妙灵满脸狼狈模样,瑟缩了一下唤道:“郡主……”
方才那一席话霍诀同崔妙灵离得近,紫黛听得并不清楚,眼下看她的样子却也知晓不是什么好话。
她还是头一回见郡主这般模样,明明来时还是欢喜的。
“岂有此理!!我们回府!”
崔妙灵死死喊了一句,目光盯着北镇抚司的大门满是幽怨,涂染蔻丹的指甲都被她失手掰折一截,整个人狼狈到几乎要晕过去。
紫黛忙将步子都迈不稳的她扶上了马车,再不敢多问一句。
……
“爷,您这样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昼羽瞧着霍诀冷峻的侧脸,斟酌着问出了这一句。
嘉宁郡主缠着镇抚不是一回两回,镇抚都是能避就避,如今儿一早避不开的便打个照面最后再囫囵找个借口离开。
也从未如今日这般直接就撕破了脸。
看来,虞娘子在镇抚心中的地位比他想的还要重些。
霍诀冷厉道:“我虽是第一次直接同她挑明,可我自觉先前的态度也不是不明显,她既是个大家出身就更该是个眉眼通挑的,不会不知道我先前的态度是对她不喜。”
“既知晓还要一次次跑过来同我装傻,我却没那么多个闲工夫一日日同她周旋。”
“况且,我也实在是厌恶她。”
以他如此通显的身世地位,这盛京里需要他看眼色不能得罪的人本就少之又少。
崔妙灵虽是个郡主,可大雍皇室历来几代子嗣都颇丰,她得的是长公主的宠,又不是整个皇室的宠。
霍诀也是看在自家母亲还有长公主的面上想着给她留几分薄面。
谁知晓她今日出口的话竟同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张口闭口皆言旁人下作,浑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这当真是让他看不下去。
霍诀想起虞令仪,倏然压了周身的凌厉,缓了眉眼。
他心中暗暗庆幸好在因着昨夜的梦,他一早便唤弦月继续去暗中护着虞令仪,倘若下回她再有个什么好歹,自己总不至于像昨日虞家的事那样姗姗来迟。
只,崔妙灵是从何人口中得知的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