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祠堂的门被“砰”地一脚踹开。
本就摇摇欲坠的房梁更是颤了三颤,火光也越发冲天。
紧跟着,有人披了同样泼洒了水的猎猎披风进来,小心谨慎地四下探看,不多会便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虞令仪三人。
虞令仪见是霍诀身边的昼羽,先是一愣随即大喜。
“昼羽大人!我们在这!”
她也不知自己在高兴个什么,可在这个关头看到他,实在是比看到巡防营的人还要让她安心。
毕竟她不知晓巡防营的人是否同虞知松交好,倘使今夜有心偏护着虞家,于她来说定然也是个麻烦。
可霍诀不一样,他最是面冷,也并未听着有心向过谁。
反倒是虞令仪认为她们三人同他还算是有两分交情。
不管是不是偏着这两分交情还是秉公的角度,应当都不会让她们太过吃亏,况她们被绑来的事也的确属实。
虞令仪当下就泄了口气,低头将从霜搂得更紧,滴珠钗子摇晃着打在脸上也不觉疼,作势要扶着她出去。
那么也能确信,方才她听到的那姓霍的人……应当就是霍诀了吧?
眼下紧急,她没有太多关头去想霍诀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跟着昼羽还有北镇抚司的其他人踉踉跄跄地出了祠堂。
一呼吸到新鲜空气,虞令仪瞬间如蒙大赦,不安的心也平缓了下来。
在他们身后,虞家祠堂仍陷在漫天的火海里,火光几乎映红了院中的半边天。
落在霍诀眼里,诡谲地有几分绮丽。
虞老夫人匆匆赶至,腿一软就跪在地上哭嚎了起来。
“我的天爷,我们虞家是造了什么孽,如今这连祠堂都被人烧了,列祖列宗若知晓真真是要怪罪死了!”
她倏而双眼紧紧绞着虞令仪,恨恨道:“二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和虞知松前脚刚一离开虞家祠堂,虞家祠堂就走了水,她就不信这档子事儿和这个小孽畜没关系!
本想好好地教教她规矩罚着她关上几日磨一磨她的气性,未料她竟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好哇!她今日就要让整个盛京的唾沫星子都淹死她!
虞知松见霍诀忽然到来本就惊愕,眼见他只救人并不帮着救火,倒像是看起了好戏。
心中惊疑连连的同时,忙扯着脖子继续唤虞府的婆子小厮来救火。
“快快,手脚麻利点,这里头可是有列祖列宗的牌位!”
听得虞老夫人委顿在地哭嚎不止,虞知松也是面色凄苦地抹了把泪。
“这到底是虞家做错了什么,怎引来这样的灾祸?”
“虞令仪!你今日势必要给我一个说法,说,这祠堂好端端的怎么就走了水!”
虞令仪正给采芙怀中的从霜顺气,眼见她软着身子但到底睁开了眼儿,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是一转头瞧见虞家母子齐齐对她咬牙切齿的目光,也跟着瞪大了眼睛。
“祖母和父亲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如今也才十八的年岁,难不成我要为了一点不痛快拉着我的两个丫鬟一起寻死吗?”
“我与采芙从霜被关在祠堂里又冷又饿,想唤个吃食都找不着人,迷迷糊糊睡去谁知一睁眼便发现祠堂走了水,兴许是闹耗子了也不一定!”
“祖母和父亲不体恤体恤我也就罢了!怎可就一股脑儿都赖在我的头上?”
虞令仪不动声色瞧了眼一旁站着的霍诀,继续面无表情地扯谎。
她眼下也是十分狼狈。
原先衣裳和发髻就早已不复白日去公府赴宴时的体面了,后来又经过一番撕扯,方才又在身上泼了水儿,那水冰冰凉几乎渗透衣裳钻进她的皮肤里去,脸儿也泛着一点烟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