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令仪在听到这声时也是愣了一下,朝着花厅门口看了一眼便微微偏过了头。
霍诀于她是外男,在旁人的府上遇到这般情况,她理应回避。
况且今日宣宁公夫人本就只请了她一人,也不似宴席那日有那么多人在场,不必顾忌太多这些男女规矩。
她原想起身找个借口告辞,可是观眼下他们母子正忙着说话,自己也不好贸然打断。
只能另找机会。
花厅门口刚跨进来的霍诀穿着熟悉的公服,腰封紧束,腰间除了一枚北镇抚司的令牌之外别无他物。
仍旧是俊眉星目,极张扬的五官长相,只是兴许是在自己熟悉的府邸里,眉眼中时常带着的凌厉之势较往常便减弱了两分。
他瞧着宣宁公夫人满目紧张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脊背宽慰道:“儿子无事,是昼羽受了伤。”
“这几日城南的宅子偶尔会有刺客,昼羽昨夜在和刺客打斗时不小心受了点伤,眼下那些刺客已经全部都解决了,母亲不用担心。”
“今日儿子也是刚巧路过家中,想着母亲曾经有一瓶伤药极为管用,这才想着做主来向母亲讨要一些。”
听闻不是他受伤,宣宁公夫人瞬间松了口气,目光又看向他身后的昼羽。
是了,昼羽和丛阳这两个小子也是自幼跟在执安身边长大的,执安向来都比较关心他们,受了伤上点心也是寻常。
这一瞧,果然就瞧见昼羽半边肩膀上白布缠绕着的伤口,隐隐还有血迹渗出来的迹象。
他反应有些迟钝地抬手抱拳,似乎十分惭愧道:“属下原本只是想着一点小伤不必麻烦,是镇抚惦记着属下的伤势,这才打搅了大夫人。”
“还有……虞娘子。”
霍诀似乎也才意识到她厅中有客的模样,略诧异地看了虞令仪一眼,微微颔首便算作是打了个招呼。
虞令仪亦是如此。
霍诀眸中漾起一点笑意道:“我倒是忘了母亲今日有客,是我来得唐突了。”
宣宁公夫人嗔了他一眼。
“你回你自己的家,唐突什么?孙嬷嬷,去我房中床榻前头的小屉最
那些伤药,她原本还是为要前往战场的霍迟准备的,生怕他在战场受了什么伤,只是可惜他再也没法用到了。
这时厅内的气氛恰好静默,虞令仪见两人还有话要说,便缓缓起身屈膝道:“既然世子回来了,夫人便和世子叙话,民女改日再……”
她话还没说完,宣宁公夫人就执住了她的手,挽留道:“你不必急着走,这皮猴回来也待不了多久,我还指望你多陪我一会儿呢。”
听闻自家母亲对自己的称谓,霍诀抬手摸了摸鼻子无奈道:“母亲,您好歹也在外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他都多大了,怎么就皮猴了?
宣宁公夫人拍了他一下,佯怒道:“那你就不要整日打打杀杀的,你瞧瞧你,等会离开了你再多带几个府卫走,下回可不要让我看见你也受伤了!”
若非是他当年坚持要去劳什子北镇抚司,怎可能一下在朝中树敌这么多?
都让刺客潜入府中来了,还说没事。
霍诀连声应好,等孙嬷嬷送来了伤药之后,他便直接道:“那母亲先好好待客,儿子过两日回来同母亲用晚膳。”
宣宁公夫人连连摆手,“去吧去吧,忙你的吧。”
说是如此说,她眼中的关切担忧也都不是假的。
就知道他是整个公府最忙的,比他那个位列三公的爹还要忙上几倍,匆忙回个府也不过说两句话这就急着要走了。
霍诀不经意瞥了虞令仪一眼,见她只盯着窗前青釉花瓶里的梅枝出神,便悄悄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去。
她似乎神情总是淡淡的,便是突然看见自己也并没有多少惊讶,恬静冷清得就同那瓶中的梅枝一样。
可他分明……一跨进花厅第一眼就看见了她。
出了公府,霍诀随手将手中的瓷瓶抛到昼羽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