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令仪的卧房十分黑暗,房门打开的一瞬也只有一点风灯照了进来。
待到门掩上的时候,便连那一点光火都消失了。
霍诀嗓音微微喑哑,跨进了房门反而一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无法前进分毫,只偏了偏头适应着屋中的方位。
弦月往床榻看了一眼,惊呼道:“陆夫人!”
榻边虞令仪已然滚落在地,衣裙散乱。
她的左腕上悬着一根红绸,另一端绑在榻柱上,那艳红与欺霜赛雪的一截皓腕也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明明未行任何缠绵之事,却无端有种说不出的活色生香。
弦月连忙上前将她扶上了床榻,又给她披好一件外裳。
虞令仪满身都是滚烫的,弦月将薄绸帘子拉下,又垂眸给她扣脉。
榻上的虞令仪有些神志不清,已然分辨不出榻边的人是谁,口中也低喃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弦月眉头紧锁,又半扶着她给她喂了些水,而后走到霍诀身边艰涩开口。
“这三分催情香的药力实在比属下想的还要难捱,况且陆夫人体弱,这于她更是一种煎熬,不若属下试试给陆夫人渡些内力兴许还能好受一些。”
霍诀偏了偏头,半晌后哑声道:“还是我来吧。”
论起内力,他的肯定比弦月的要好。
“你在外头守着,暂且不要让那婢女进来。”
弦月有些迟疑,一脸欲言又止。
她知道她此时应当装聋作哑,可要是不问出来她只怕今晚就要在这里憋死了。
霍诀扯了扯唇,眉心蹙起一团冷色。
“我不会对她做什么,你在外头且听着就是。”
他只是见不得她这样,也想让她快点好起来。
何况,他本来也不是那等趁人之危的人。
“是,那属下在外头等您。”
弦月松了口气,心底喟叹。
也不能怪她想多,任谁都知晓这催情香最好的解法还是阴阳结合。
自家镇抚的确定力较寻常男子好上不少,可这种事往往都是女子吃亏,何况陆夫人又是那般神妃仙子般的姿容,有哪个男子能够招架得住?
她便在外头等着,倘使镇抚要做些什么逾越的有违伦常的事,她定然也不会置之不理。
房门掩上,唯余榻上女子微微加重的喘息声。
霍诀一双桃花眼上覆着的黑绫并不如想象中的不能视物,只勉强隔绝大半罢了,还是有些隐约轮廓可以瞧得见的。
他一步步走到榻边,将榻上女子扶起,沉凝着眉眼开始给她渡一些内力。
他身影陷在阴暗里,隔着黑绫犹能瞧见榻上女子芙蓉般细嫩精致的脸庞。
女子拥有一张极美的脸,粉腮红润,顾盼生辉。
蒋晗说的没错,这样的虞令仪,的确如天边的皎皎明月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是陆砚之,有眼无珠。
“母亲……母亲……”
榻上的女子呓语出声,黛色的眉紧蹙,显然并不安宁。
半晌后她又呜咽了一下,似乎是极为难受,青丝也凌乱地散落开来。
霍诀撩起唇,下一瞬又倏然僵住。
虞令仪似乎的确是有些不大好受,竟往后靠在了他的臂弯里。
那满头乌发浓密而美丽,凌乱又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也有少许拂在他的胳膊上,带起一点战栗。
他,从未如此时这般,与哪个女子离得这样近过。
虞令仪抬起头,眼尾晕出了连春日海棠都无可匹敌的迤逦之色。
“你、你是谁……”
“我好难受……”
女子的手带着烫意地搭上了他的臂膀,将他的手都灼得缩了一缩。
霍诀抵着她的肩背将她往外推了推,口中却带着一点诱哄道:“你老实些,我就快好了。”
话音落下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柔和。
他愣了一下,自己也说不清对虞令仪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