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如同催命符,一道闪电轰隆而下将裕安斋照得煞白。
陆老夫人拄了拄虎头杖,气噎道:“你说说他,这么大的人了好端端淋什么雨?又不是小孩子了。”
陆若娴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中绢帕,一声冷笑道:“长安不是说哥哥是从扶湘院出来就开始不对的吗?”
“依我看很有可能是被那个贱人给气的!她算计我还不够还想刁难哥哥,母亲就该将她提过来好好教教她陆家的规矩!”
都嫁进来两年多了还当自己是大小姐的命!做梦呢!
陆若娴添油加醋地说着,陆老夫人斜了她一眼,“你不是说虞氏得了病?”
陆若娴一噎,小声道:“那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
两人在这里说着,陆砚之从外头走进来面色苍白地道:“不必找她。”
不必去打扰她。
他将沐浴过,身上换了干净的长袍,一头墨发犹在滴水。
陆砚之的相貌生得很是周正,不似大多文人那般清秀文弱,反而眉深目邃,个子也极为出挑。
当年虞令仪做出那事后,外头也有传闻说她是看上了陆侍郎的好相貌。
见他来了陆若娴当即等不及道:“哥哥,是不是那个贱人气得你?她是不是得了天花?我们赶紧将她送到庄子上去,否则晚了整个陆府都要遭殃!”
陆老夫人没有说话。
如果那虞氏当真得了这等病,那肯定是不能留在陆家的。
陆若娴自问这句话说的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差别,也不知哪句话就激怒了陆砚之,引得他顿时扭过头极为冷厉地看了她一眼。
“不必送,她就在扶湘院好好待着!”
陆若娴一愣,尖声道:“你又冲我吼什么!”
这还是她的哥哥吗!
陆老夫人也不悦道:“砚之,若娴是你妹妹,她说的话也是为整个陆家考虑。”
陆砚之深吸了口气,语气强硬道:“我的意思是,大夫已经来给她看过了,只是寻常过敏,并不是什么天花,就让她留在扶湘院好好将养就行。”
今日虞令仪直接就告诉他她服用的是假药,只怕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根本不怕他说出去。
陆砚之猜测她原本是已经想好了法子要应付陆若娴的,不光是这药,只怕宝安堂那里她也做了什么打点。
她根本不知道陆砚之早就知道了宝安堂的事。
会春楼门口,他比陆若娴更早听到这个地方,况且那段时日他本就在查那日邹文敬外室门前那么多看戏的人是从何来,也查到了虞令仪头上。
陆砚之没有声张,替她瞒了下来。
哪怕虞令仪不会领情。
他原本就打算再过段时日就开始好好待她,将两年多前那事给揭过去,给她体面,也不再掩饰自己。
所以他将宝安堂的事瞒下,因为不想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再处处为难她,让她难堪。
没想到陆若娴先闹了起来。
更晚一步的是,虞令仪知晓了两年多前他们根本没做什么的事。
陆砚之至今都不知她是怎么知晓的。
更加糟糕的是,他现在开始控制不住的想,如果是他先和虞令仪修好,像对待施云婉那般疼爱她,虞令仪还会像方才那样绝情吗?
陆砚之抿了抿唇,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陆老夫人发话道:“那宝安堂的事可有什么结果?”
陆砚之道:“已经让人去查了,母亲还请再等等。”
三人默然坐着,各有各的心思,陆若娴不停绞着手中帕子,心中不耐也到达了极点。
明明一句话就能发落那贱人的事,还要证据,真是耽误时间!
又等了片刻,长安从外头走进来,手中捧着一卷文书。
他清清嗓道:“侍郎,老夫人,二小姐,小的方才去了宝安堂,这是张掌柜给的文书。”
长安恭敬地弯下了腰,“张掌柜说,宝安堂在去年就已非夫人的产业,后来与夫人也再没有过什么来往,那日的事的确只是个意外。”
陆老夫人先接过那卷文书,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又随手给了陆若娴。
陆若娴一个字一个字看着,美目几欲喷火,心中满是不甘。
她从邹家回来就是为了这事,谁知居然和她虞令仪没有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