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诀旁观着看向虞令仪脸上的指印,很快就想到是事发那日。
因为他也记得,两年前他经过虞府门口,那时虞知松下了马车就在教训虞令仪,还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一听便知是用尽了全力。
只是他那时并不知,这虞知松关起门来对女儿竟是如此狠戾。
霍诀过往与老宣宁公离心,但他们父子也不会这般谩骂,最多互相冷嘲热讽几句,更遑论动手?
此刻虞知松站在堂前,仿佛全然看不到虞令仪的泪眼,犹在嫌恶道:“你别叫我父亲,你自己做的事还想叫旁人相信你?!”
“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
虞知松一甩袖走了,再也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霍诀旁观着,看到四面八方的暮色涌向了这处院子,也看到女子孤弱的身影被丫鬟扶起后哭得晕厥了过去。
画面一转,夜间陡然下了阵急雨。
轰隆隆——
似有惊雷划破长夜,而后便是雨声如注。
虞令仪跪在坚硬冰冷的青石板下,那双眼眸也仿佛失了光泽,雾蒙蒙地辨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
满身狼藉。
在她身前几步的堂下,传来一个老嬷嬷刻薄冷怒的声音。
“老太太说了,二小姐犯下这等大错,往后也不必再来老太太这里请安了!”
“只是错了就该罚,老太太眼下也不想看见二小姐,二小姐便在这雨里跪上一日夜吧!”
虞令仪身体颤了颤,这阵匆匆来的雨也早已浇透了她的衣裳。
堂下的人仿佛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反而觉得倒尽了胃口,又瞪了她几眼便转身回了屋内。
雨仍旧在下,落到女子身上没有留一丝情面,那脊背也仿佛承受不起重量般弯了下去。
虞令仪以额触地,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一声声道:“还请祖母相信孙女!孙女并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祖母!您出来见见孙女!”
“祖母!孙女是您看着长大的!”
虞令仪声音满是凄楚,声音融入雨夜里无人问津。
那原本光洁如玉的额头也渐渐泛起青紫。
霍诀旁观着这一幕都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刺疼。
若非他知道自己是身在梦中,他只怕早已迈开腿走了出去,想将那卑弱至极的女子扶起,叫她看清楚眼前亲人的漠然嘴脸。
若说原先霍诀只是怀疑两年前的事另有隐情,那么他眼下已然可以说是确信了。
如果虞令仪费尽心机只是为了嫁进陆家,又怎会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画面再一转,虞令仪蜷缩在床榻上,一声一声地呛咳起来。
屋中寂冷,她脸颊仍旧苍白,唇瓣仿佛沾染了病气。
“朝露……朝露……”
进来的那个婢女一身青衣,圆脸娇憨。
霍诀识得,是那个名唤从霜的婢女,每回他见到虞令仪时她身边跟着的都是这个婢女。
可,朝露又是谁?
从霜自小几上给她倒了杯水,眼眶也是红肿的,拿着杯盏的手也极度不稳,倒一点便有一半的水倾洒了出来。
虞令仪有些气弱地看着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道:“从霜,朝露呢?”
她又咳了一声,“我方才晕过去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