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遵命!”
牛贵儿连滚爬爬地起身,连额头的汗都顾不上擦,便跌跌撞撞地再次冲出了仪鸾殿。
而随着牛贵儿离去,殿内也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武惠妃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她扶着软榻边缘站起身,走到铜镜前。
镜中的女子依旧容颜绝丽,但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却盛满了惊惶与狠戾交织的复杂情绪。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
随即努力挺直腰背,试图找回那份掌控全局的威仪。
“我不能乱.......我不能先乱了阵脚。”
她低声告诫自己,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显得格外阴冷:“李琚再能打,他也远在西域,长安,还是我的长安。储位,必须是琦儿的!”
她迅速整理思绪,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如今,舆论已然失控,再想去堵悠悠众口已是徒劳,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当务之急,她必须快刀斩乱麻。
必须赶在李隆基被西域大捷这股风彻底吹动心思之前,赶在朝野对三王的同情和拥戴形成更大声势之前,把最关键的太子之位,牢牢按在自己儿子手中。
只要李琦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子,占据了大义名分,就有了缓冲和转圜的余地。
届时,李琚就算有再大的功劳,也翻不了天去。
顶多,也就是摘去反贼的名声。
“对,立储!必须立刻,马上推动立储!”
武惠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她不能再等了。
.......
.......
约莫半个时辰后,长安城某处隐秘的别院。
武惠妃已经换了一身不起眼的常服,端坐上首。
尽管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已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驸马都尉杨洄,陇西李氏的代表李晦,以及其他几位关陇世家的核心人物,皆已匆匆赶到。
他们脸上的神情同样凝重,显然也是已被宫外汹汹的舆论和西域大捷的消息搅得心神不宁。
“娘娘.......”
杨洄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忧惧:“宫外的情形,简直.......简直是群魔乱舞,那些刁民......”
“不必说了!”
武惠妃冷冷打断他,冷声道:“本宫都知道了,李琚那小畜生在西域走了狗屎运,打赢了一仗,就让那些愚民忘了东南西北。但这改变不了什么,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稳住!”
听见这话,杨洄赶忙闭嘴。
其余人也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武惠妃。
武惠妃也不废话,直言道:“本宫召你们来,只为一件事,本宫要你们立刻,马上推动立储之事,一刻都不能再拖了!”
听见武惠妃不容置疑的声音,各家代表不由得眉头紧锁。
李晦迟疑道:“娘娘,前些日子,我等的奏折才被陛下按下。眼下又是西域的消息四散,引得朝野震动之际,若此时贸然上奏,恐引陛下猜忌啊.......”
“猜忌?”
武惠妃嗤笑一声,眼中寒光更盛:“此时推动,容易让陛下猜忌。那等陛下被那三个逆子的忠勇感动了,被那些刁民的议论裹挟了,再想起他当年一日废三子的凉薄之后呢,到那时,岂非我们所有人的末日!”
她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案几上,身体微微前倾。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便让在座众人呼吸一窒。
她冷声道:“你们听着,李琚的功劳越大,就越证明陛下需要一个太子之位来稳固地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