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轻挥手,暗卫如同夜间鬼魅,眨眼消失。
绿萝与夏花不由震惊,她们看到沈容面无改色,继续查阅东南传来的暗密,欲言又止。
屋外夜雨刮荡,绿萝外出掩上窗扉,转身时忍不住瞄向案牍前的沈容,嘴角微动。
却被夏花眼神阻拦。
察觉两人隐忍又好奇的神色,沈容搁下信笺:“有事直言,本侯不至于连个问题,都不愿解答。”
话落,绿萝长吐出口浊气,扬手揉着心口。
“侯爷再不说,奴婢都快憋死了。”
“净胡说!年轻小小,总把生死挂在嘴边,不吉利。”夏花嗔怪,却拗不过好奇心,顺势跪坐在案牍前,两眼亮晶晶凝视沈容。
见状,绿萝噗嗤笑出,挨着另一侧蒲团,双腿灵活一叠,双手托着腮帮,半个身子都撑在桌面。
沈容弯唇,从摞起书籍中抽出一张泛黄信件:“看完,你们一清二楚。”
绿萝率先接过,两颗脑袋凑到一起,四只明眸逐渐露出惊骇。
“丽妃入宫多年,私下竟与年少情郎仍有联系?她……仗着陛下独宠,未免胆大包天了!”
夏花倒吸口凉气,久久难以理解这般惊悚野事。
绿萝舌尖抵在后牙槽,两指摩挲下巴,浅眯起双目。
“照三皇子年岁,丽妃当年私下出宫后不久,便诊出喜脉,皇帝莫不是怀疑,自己蒙受欺骗而喜当爹,一怒之下狠心杀了养育多年的老三?”
皇帝心思瞬间遭揭穿,沈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一记细微眼神,夏花便读懂沈容的意思,她们猜得不够全面。
她沉吟片刻,道出自己所思:“这封信意在糊弄陛下,让他怀疑三皇子的身世,又无法前去求证。宛若喉咙尖刺,陛下不除不快,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一丝污点。”
丽妃胆子再大,都不敢霍乱皇室血脉。
三皇子定是皇帝亲儿,只是儿子的命越不过他的颜面。
况且三皇子眼下犯了欺君大罪,本遭皇帝嫌弃,继而诛杀,理所当然了。
绿萝恍然大悟,但对一事仍疑惑不解,反复查看信纸各处,仍不见落款。
“侯爷何时命人搜集的情报?又如何避开宫外耳线,打消皇帝那超乎常人的疑心,顺利进行策划呢?”
闻言,沈容眸光微暗。
“非我刻意搜集,是伺候过丽妃的宫女主动上报。”
宫女以命捅漏这桩辛秘,助了她一臂之力,彻底踩死丽妃母子。
与潜伏在周昭远府邸的保林一样,她们家人皆是受过丽妃母子蹂躏,拼上此生,跨过尸山血海来复仇。
“到法源寺,以她们名义喜捐一金尊菩萨,请主持为她们供养莲花灯,诵经超度,刻碑铭记她们与其家族功德伟事。”
绿萝领命退下。
夜渐黑,深不见五指,横风横雨肆意飘掠。
雨水砸的瓦片水声作响,扰人清梦。
沈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起身,燃亮一盏琉璃灯,轻手轻脚步到窗边。
外榻,夏花睡意朦胧,翻身继续深眠,未被吵醒。
仔细聆听,见几丝窸窣动静,沈容暗松口气,抬头注视北境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