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九千岁又吃醋了2(1 / 2)

春深囚宦 暴君不早朝 2397 字 1个月前

就在凌子敬转身,准备指挥白羊妥善处理后续时,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山道方向。

微微一怔,随即,那温润如玉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真切而充满惊喜的笑容。

“棉棉?!”凌子敬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外与故友重逢的欢欣,瞬间冲散了之前的凝重。

他脚步轻快地向上走了几步,直接忽略了不远处的薛煌,眼中笑意温暖,“真的是你!好巧,竟在这里碰上了。”

他的目光落在陆棉棉身上略显简陋的农家粗布衣上,这次到玉佛寺也并没有要提审的犯人,所以陆棉棉并没有换上官服,只是穿了自己日常的服装。

凌子敬眼底深处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看这衣服已经被浆洗的有些发白了,想来陆棉棉在陆家的生活过得并不是很好,不过他并没有提及此事,转瞬话语依旧带着旧日的亲昵。

“这一身…可是在忙什么要紧差事?刚才的事……”

陆棉棉望着几步之下的凌子敬,他那熟悉的笑容驱散了秋日的萧索,也让她紧绷的心弦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脸上也自然而然地浮现笑意,“凌大哥,好巧。没…没有,刚从玉佛寺下山。你那番处置……很好。”

凌子敬笑意更浓,目光越过她,似乎才注意到不远处戴着斗笠、气息沉凝的薛煌,他略一拱手,客气而疏离,“真没想到薛大人对我们扬州府衙的案子都甚是关心……”

这话里难免听出几分阴阳怪气。

薛煌斗笠下的眼神冰冷,没有回应。

“别管差事了!”凌子敬似乎心情极好,打断了陆棉棉。

他抬手自然地轻拍了一下陆棉棉的肩头,一个介于兄妹与旧友间的亲昵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熟稔。

“走!还记得前面拐角那家王记老字号不?他家夏日卖刨冰,入秋就改熬桂花甜汤芋泥,一直做到深冬。你小时候,每次逛集市不都看着别人家的孩子抱着一碗甜汤芋泥,舍不得移开眼光?淋厚厚一层蜜红豆的那种最好吃了,我现在带你去尝尝,还是不是旧时的味道!”

他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陆棉棉尘封的记忆闸门。

甜腻清香的桂花,绵密滚烫的芋泥,粒粒饱满甜糯的红豆……那确实是贫苦童年里难得的美味。有的时候凌家的家境也并不算是大富大贵,但是凌母却舍得花钱为他们两个都买上一碗刨冰或者是甜汤芋泥,那也是她在陆家尝不到的一抹甜。

可是后来哥走从军阿姨死,陆棉棉还想着要攒钱给自己交纳红鸾税,便再也没有尝过这熟悉的甜味儿。

她眼中闪过真实的怀念光彩,唇角也真正地弯了起来,“王记?凌大哥你竟然记得……”

“怎会不记得!”凌子敬朗声笑道,眼中是纯粹的追忆,“你那次为了多吃半碗,可是抱着我的腿撒娇耍赖好半天。走吧,今日大哥请你,还是老口味!正好歇歇脚,聊聊天。”

说完,他极其自然地转身引路,步履轻快地向集市深处走去,仿佛刚才的公事公办从未存在。

陆棉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情攻势和清晰的童年回忆击中,下意识地跟着迈开了步子。经过薛煌身边时,她匆匆瞥了一眼斗笠阴影下那张看不清神色的脸,脚步微顿,低声道:“大人,我……”

话未出口,前方凌子敬带着笑意的催促传来,“棉棉,快点,他家的芋泥红豆向来卖的很好,晚的话可能就赶不上了!”

陆棉棉心中惦记,只得快步跟上。

薛煌站在原地,斗笠下的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那股从玉佛寺带下的阴寒,此刻仿佛化作了实质的冰针,刺得他肩背未愈的伤口隐隐作痛。

宽大袖袍下的手指缓缓收紧,骨节微微泛白。他看着那并肩而行、笑语晏晏走向摊位的两道身影,眼神幽深得仿佛能吞噬光线。

他沉默着,一步、一步,阴郁而执拗地跟了上去,如同蛰伏在阴影中亟待狩猎的猛兽,距离始终保持在不远不近。

凌子敬的随从白羊极其有眼色,早已无声地停在了一个既能守护、又不打扰的距离之外,如同一块沉默的磐石,恰好为凌子敬和陆棉棉隔出了一小片叙旧的空间。

王记摊点前热气腾腾,氤氲的甜香弥漫。

凌子敬熟络地替陆棉棉拉开一张小竹凳,自己在她对面坐下。凌子敬对着摊主笑道,“王伯,老规矩,两大碗桂花蜜豆芋泥汤,豆子多多!”

他说话时,眼睛含笑地看着陆棉棉,带着十足的包容和兄长般的宠溺。

“好嘞!这位大人、这位姑娘稍等,马上就好!”摊主王伯显然认出了凌子敬,只不过碍于他身上的官服还是以大人相称,老顾客加上扬州城大人的双重身份,让王伯手脚麻利地忙碌起来。

热气升腾间,凌子敬为陆棉棉摆好粗瓷勺,目光里满是温和的笑意,“这些年,棉棉,你受苦了。”

他刻意用了旧称,声音放得很轻柔,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轻易就能划开时光的隔膜,“看你如今在衙门做事,能独当一面,大哥真心为你高兴。只是……这世道艰险,比我们小时候在街头乱跑时复杂太多。衙门里的差事有家里的事情有没有让你感到烦心的?不过现在我回到了这扬州城,你便再也不是无依无靠了,若是有什么困难你都可以同我讲,我都能……”

他话里有话,带着关切,也带着一丝试探,想知道她目前的处境。

陆棉棉捧着热乎乎的碗,指尖传来的暖意和着甜香,让她精神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只是馋一碗甜汤的日子。

她避开凌子敬最后那个隐含试探的问题,只捡轻松的说:“都…还好。”她低头搅动着浓稠的芋泥,金黄的桂花和饱满的红豆点缀其上,“凌大哥你……”

她正想询问他这些年边关的艰苦过往,话语却被一股骤然降临的冰冷气息截断。

一道沉凝而带着无形威压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插入了两人之间那张本就不宽的木桌旁。

“看来赶巧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慵懒和莫名的寒意,正是薛煌。

他不知何时已走到桌边,动作看似随意,却硬生生隔开了陆棉棉与凌子敬原本相对而坐的空间。

薛煌苍白却线条分明的下颌微微抬起,露出一张在秋阳下显得过分冷峭的俊脸。

他并未看陆棉棉,那双深潭般的眼眸落在她面前那碗几乎未动的桂花蜜豆芋泥汤上,唇角微勾,那弧度却毫无暖意。

“这王记的芋泥……配蜜红豆?”薛煌的视线慢悠悠地扫过凌子敬,最后定格在陆棉棉僵住的脸上,语调带着一种刻意拉长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探寻,“想必是——极、为、可、口?”

他的“极为可口”四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压迫感,像冰冷的金属薄片刮过耳膜,让陆棉棉端着碗的手指瞬间冰凉,仿佛捧的不是暖汤,而是一块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