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源当铺。
一男一女走进当铺,开口就要寻好货。
一个穿着半新不旧绸衫、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中年掌柜从高高的柜台后转了出来,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神却带着审视,快速扫过进门的这对“富贵”男女,眼底确实一抹化不开的算计。
看着确实是像好宰的“羔羊”。
此时的薛煌,他脸上贴着一张精巧的人皮面具,肤色偏黄,眉眼耷拉,下巴微圆,配上特意挑染了几缕斑白的鬓角和一身料子极好但颜色俗艳的锦袍,腰带上夸张地挂着一块硕大的玉佩,活脱脱一个刚从乡下暴富、满身铜臭又不怎么懂得雅致的土财主。
他腆着肚子,故意用带着点外地口音的官话,大大咧咧地嚷嚷道,“掌柜的呢?快出来!给爷瞧瞧你们这扬州城的当铺铺子,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玩意儿,好让爷给我的宝贝儿选几样称心的礼物!”
说着,他那油腻的手指,颇为轻佻地指了指身旁的“宠妾”。
陆棉棉扮演的正是这位“貌美如花、备受宠爱”的妾室,柳媚娘。
她也同样易了容,人皮面具掩盖了原本清汤寡水的清秀模样,现在则换上了极其浓艳的魅惑感大五官。经过小覃子的特意训练,她现在也能做到眼波流转间带着风情万种。只是陆棉棉第一次用这样身份在扬州城内生活,她自己还是能够感受到一丝丝的拘谨。
她刻意扭着腰肢,轻摇着手中的团扇,用娇嗲得令人骨头都发酥的声音抱怨道,“哎呀,老爷走了这半天,人家腿都酸了。这铺子看着倒有些年头,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配得上人家身份的好东西?可别又像刚才那几家,尽拿些破烂玩意儿来糊弄人,看得人家心都烦了。”
她挑剔的眼神掠过旁边柜台里摆放的一些寻常金器玉饰,假装对眼前所看到的这些俗物全都不满意地撇了撇嘴。
掌柜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得更热情,“贵客息怒,贵客息怒!这位夫人看着就是天仙般的人物,眼光自然高。快里面雅间里请!”
他忙不迭地将两位“羔羊”引进了一间布置讲究的雅室,奉上茶水点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入他们的雅间的。
“快!麻溜儿地,把你们铺子里压箱底的宝贝都搬出来!那些稀罕的、贵的、外面见不着的,统统拿给我家美人儿挑!爷有的是钱!”丁万贯(薛煌)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易容之后蒲扇般的大手毫不客气地在紫檀木小几上一拍,“嘭”的一声震得茶杯跳了跳,显尽了财大气粗的架势。
掌柜连声称是,不敢怠慢,连忙指挥伙计从库房里端出几个精致的锦盒。
先打开的是一个装着羊脂白玉镯的盒子。
“这位姑娘,您请看,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羊脂玉,温润如凝脂……”
话未说完,柳媚娘(陆棉棉)就蹙起了精心描画的柳叶眉,用团扇半遮面,嫌弃地挥了挥,“咦,这东西,那个一直想要跟我比美的王夫人手腕上就戴着一个差不多的,你这个成色还没有王夫人手上戴的那个好呢,你是想让他把我比下去不成吗?俗气死了,拿走拿走!”
掌柜的额头微微见汗,又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套赤金镶红宝的头面,“小姐请看,这可是请了手艺最精湛的匠人纯手工打造的,上面镶嵌的这个红宝石……”
“红宝石?你这上面镶嵌的也能叫做宝石,这石头的颜色也太暗了吧!”柳媚娘看都没仔细看,只用指尖嫌弃地拨弄了一下,一副对这些金银珠宝非常懂的样子,“而且这金镶的,看着厚重是厚重了,可款式是几十年前的老样子了吧?老气横秋的,配不上我!”
其实这些话都是小覃子提前让陆棉棉背好的,陆棉棉哪里懂得珠宝的好与坏啊。她看着这些珠宝都是很值钱的样子,要是这些珠宝都能进入她的小金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