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顾不上理会旁人的目光,冲到慧净和尚身边,不顾他身上脏污,用尽力气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带着恳求和心疼,“兄长!兄长你清醒清醒!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寺庙里面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和我们无关吗?你别在这里闹了,快跟我回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拖拽着慧净大师身上本就有些松垮的袈裟。
慧净和尚被她这一抓一唤,他转过头,慢慢平静下来,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球转向身边的粉裙女子,脸上的表情在狂笑与痛哭之间剧烈扭曲,最终定格为一种茫然的无措。
他歪着头,看着女子,口齿不清地嘟囔,“小妹?你……你怎么来了?我……,师兄变成一滩血水了……”
说着,他竟抬起手指向禅房内的血水,似乎还想让女子去看那恐怖的景象。
粉裙女子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却死死不肯松手,泫然欲泣地哀求,“兄长!求你了!别再说了!快跟我走!”
她同时对门口的两名小僧投去感激又带着歉意的眼神,“劳烦两位小师父搭把手,先……先把他带远些,他现在脑子不清醒!”
凌子敬和薛煌却出于判案的默契,难得的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薛煌将勉强弄出来的云锦碎片塞到腰带之中,目光看向那名奋力拉扯疯和尚的粉裙女子,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
她那身粉色襦裙虽然带着赶路的尘土,但布料和样式在普通香客中显得颇为讲究,粉色衣裙内绣有银线,此刻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波光粼粼犹如湖面上的湖水,这样昂贵的讲究布料非寻常百姓所有。
都说出家人应该断了红尘情缘,可眼下这兄妹二人之间的感情看起来并不像是假的。
这玉佛寺内倒也是藏了一些秘密的。
凌子敬则立刻上前一步,“把这位看起来有点神志不清的慧净师傅稳住。素日里照顾慧觉大师的僧人连同这位姑娘,一起带过来问话。此案关键,任何人离开玉佛寺之前都需要在卷宗上登记造册!”
凌子敬的目光重点锁定了那个行为举止突兀到极点的疯僧慧净,他看不清这个和尚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
总之慧觉大师的死肯定不是一场意外,肯定是有人蓄意谋之。这和尚疯疯癫癫的话好似透露出一些线索,军人的直觉告诉他,似乎破解出眼前这疯僧话中的谜题,就能找到杀害慧觉大师的真正凶手。
薛煌指了指门口原本拦住疯僧的两个小僧,“你们二人便是日常照顾慧觉大师的弟子吧?”
这两个小僧相互看了一眼,撇过头来,双手合十,异口同声,“回大人,正是。”
“我二人平时照顾师傅的日常起居,师傅素来喜静。每日早课时我二人一般不来叨扰师傅,这也是让那小乞丐发现师傅最先身亡的原因……”
薛煌的面上没有半分的情绪,而他的身子还是死死的护着陆棉棉,“你们二人留下一并问话。”
二人又相互看了一眼,又是双手合十,异口同声,“听大人的。”
眼下案件扑朔迷离,一时之间理不清头绪。薛煌和凌子敬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对于案件的默契,两人准备分别询问这粉色襦裙的女子以及这两位照顾慧觉大师日常起居的小僧。
陆棉棉上前一步,接过白羊递给她的衙门用用来记录口供的空白案卷。
陆棉棉和白羊皆跟着自家“主子”这要盘问的人进玉佛寺内的空禅房,余下的捕快则疏散玉佛寺内的香客,将他们的名字一一登记在册后遣送他们离开佛寺……
原本因花灯节热闹非凡的玉佛寺在这一瞬间变得空荡寂寥,只留空气中的袅袅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