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景臻被他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没有心思再循循善诱。一步上前抓住他左手,反扣在背后,将他整个上半身按在桌上,待方舟想要用右手反抗时,又将两只手抠在一起。方舟的双手都被牵制得动弹不得,想要直起脊背却是被压得死死的。
景臻自三岁就开始接触散打、截拳道和各种武术,后来又是破格在十八岁拿到了跆拳道黑带六段,功夫底子深,治一个十五岁的高中生,根本不用花力气。
景臻右手挥起戒尺,破空划下,夹杂着怒气,又快又狠地落在方舟的臀上。方舟没挨过打,更没被打过屁股。景臻在气头上一连几下都没收力,方舟痛得像是被卸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腿都站不住了。
十多下过后,景臻突然撤了压住他的手。手下的小人儿一下就没有了支撑点,痛得双腿无力,顺着桌子就滑到了地上。屁股碰到地板,像是已经撕裂的伤口又淋了油,整个人猛地一抽,只能用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撑在地上。
“起来。”景臻声音很冷。
方舟是真的觉得他现在一定很狼狈。他擡起手臂用袖子蹭了蹭脸上的汗,一手撑地,一手扶着桌沿,想要起身,可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细胞听他的使唤。
“呃……”方舟有点看不起自己,不但就这样被打屁股,还被打成这样。
景臻皱眉,男孩子骨头竟然那么软。拉着方舟的胳膊就将他从地上捞起来,再一次摔在桌上,没有扣他的手,而是用戒尺贴着臀。方舟感受到戒尺的触觉,不自觉得肌肉收缩,再也不敢往下滑了。
“认错。”景臻手上用力,抵着方舟臀,却是感觉小人明显一抖。
方舟觉得嗓子都干得黏在一起了,“该认的我都认了,不该认的,也不会因为这几下而改变。”
“啪啪啪”连着三下落在臀腿处,方舟痛得冷汗“噌”地一下冒出来。
“你觉得自己没做错?感情我叫你反省写检讨,你都以为我在逗你玩儿呢是吧!负一部分责任?方舟,你是数学课代表,不但没有试图阻止这件事的发生,甚至还推波助澜了。考试的时候能传纸条吗?你竟然还回答刘音泽,高考的时候根本没人管你写了什么,抓住就是作弊!收到纸团后,你要是单独提醒他一下也好,当着全班面解释一下题目,暗示他一下,也好,偏偏你传了回去,不就是默认了那是对的吗!?你这不是把刘音泽往火坑里推吗?做班干部的,不仅仅是帮老师收收作业发发本子,更要设身处地为同学想,要知道什么才是真的对他们好的。再问你,看到他转向言颜你是怎么反应的,别告诉我你是静观其变呢!你这唯唯诺诺的,扯不教你做事那么优柔寡断没有担当了!?以后,他们的错,是你的错!你的错,还是你的错!要是没有这点觉悟,就不要做了。”景臻一口气说完,看着趴着不动得方舟,又恨铁不成钢般的一连十下。
方舟这次没有再往下掉,而是安静地受下了这十下。他是一路顺风顺水的孩子,从来没有人这么要求过他,苛求过他。今天他第一次觉得,在景臻面前,那么擡不起头来。
景臻扭过头去看方舟的脸,发现他竟然咬上了自己的小臂。立马拉起他的胳膊,方舟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只是虚虚地靠着桌子。
景臻看到两排整齐的紫色牙印,仔细检查,没有破皮,才狠狠瞪了方舟一眼,“看来是不够疼。”
方舟低头,“是我做的不够好。”
景臻暗道,脾气总算没白发。方舟这样的性格,已经算是让步了。
“既然知道错了,最后十下。”景臻用戒尺敲了敲书桌。
方舟的目光有点闪躲,咬着嘴唇,两手垂在身侧,不知道捣鼓着些什么。
景臻这次没有再来硬的,“规矩就是这样,认错了之后,才算数。”说完就背过手去,也不去看方舟,眼神好似就聚焦在方舟身后的某一点。
方舟顶着身后火辣辣的疼痛,眉毛都皱到一起了,却是努力站直。他看着眼前的人,不管他是否承认,他都是他的哥哥,流着相同的血,是没办法否认,也没有办法抗拒的。即使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是景家辜负了妈妈,他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置于景臻的关心之外。他想起第一次见到两位哥哥时,景臻笑眯眯勾起他的肩膀揉着他的头发。他想到景臻带他去街头场地打篮球,为了他打伤了人,回来后受到景至的家法。他想到了有次自己偷偷开家里的车出去,景臻气得罚他把开过的路程跑一遍,却又还是不放心,自己在后面悄悄开车跟着。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进了这个家,总有一天会受到所谓家法的捶杵。
方舟重重呼出一口气,弯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