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尊者的叹息声在秘境中缓缓消散,那声叹息里承载了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有对往昔峥嵘的追忆,有对命运无常的感慨,但更多的,是一种见证薪火相传的释然。他看着眼前这两个目光如炬、意志已淬炼得比星辰铁还要坚硬的年轻人,知道他们做出的选择,正是挣脱棋局的第一步。
“既然心意已决,前路再艰,也需你们自行闯荡。”药尊者虚幻的身影似乎又淡薄了几分,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愈发温润,“老夫这缕残魂,能做的已然不多,便再助你们最后一程。”
他话音未落,秘境核心那口始终汩汩涌流的灵泉骤然停止了波动,泉眼深处,两点璀璨的光芒缓缓升起,如同孕育了万古的星辰精华,带着令人心悸的磅礴能量,飞至药尊者掌心。
光芒敛去,现出两件物事。左边是一枚龙眼大小、通体呈现混沌琉璃色的丹药,丹体表面仿佛有无数细微的星璇在自行生灭,内部则封存着一缕似气非气、似光非光的氤氲之物,仅仅是目光触及,便让人感到神魂一阵舒泰,仿佛连最本源的生机都被引动。右边则是一枚仅有指甲盖大小,却沉重得让周围空间都微微扭曲的暗金色剑印,剑印形态古朴,只有一道简练到极致,却仿佛蕴含着斩断因果、破灭轮回真意的剑痕铭刻其上,凌厉的剑意含而不发,却已让南宫翎腰间的佩剑发出低沉的嗡鸣。
“此丹,名为‘九转还魂命元丹’。”药尊者将琉璃混沌丹药递向秦凡,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非是寻常补充灵力、修复肉身的丹药。它夺天地造化,逆生死规则,内蕴一丝真正的造化本源之气。只要尚有一缕残魂未彻底湮灭,肉身未完全化为飞灰,无论多重的道伤、多诡异的诅咒,此丹皆可强行吊住性命,凝聚散逸的魂光,为你争取到逆转死局的一线生机。”他话语微顿,强调道:“然,物极必反,此丹效力太过逆天,一生或许仅能承受一次其药力反哺,且服用后自身会有一段极其虚弱的时期。切记,非至山穷水尽、十死无生的绝境,万万不可动用!”
秦凡深吸一口气,双手恭敬地接过丹药。丹药入手,并非想象中的滚烫,而是一种温润中带着刺骨冰凉的奇异触感,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那股凌驾于寻常规则之上的力量,让他灵魂都在战栗。他能够想象,为了炼制这枚丹药,药尊者当年必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他深深躬身,话语铿锵:“前辈厚赐,秦凡铭记五内!此恩此德,必不敢忘!”
药尊者微微颔首,又将那枚暗金剑印递到南宫翎面前:“此印,无名。乃是老夫当年巅峰之时,凝聚毕生剑道感悟、七成剑元精华,并辅以部分不灭剑魂本源,耗尽心血炼制而成的一次性符印。其内,封印着老夫全盛时期的……全力一剑!”他目光如剑,直视南宫翎,“催动之法极其简单,心念沟通,锁定目标即可。然,此印一旦激发,便再无收回可能。其威力……足以斩星断河,湮灭寻常仙神,但同样,催动者需承受其无匹剑意反冲,心神损耗极大,甚至有识海受损之虞。此乃搏命之物,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示于人。”
南宫翎感受着那枚小小剑印中传来的、仿佛能开天辟地的恐怖锋芒,她的剑心都在共鸣、在震颤。她明白,这不仅仅是底牌,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托付。她郑重接过,肃然行礼:“晚辈明白,定不负前辈所托!”
“好,好!”药尊者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不再多言。他双手缓缓抬起,残存的力量如同燃烧的星辰,轰然爆发。整个秘境随之剧烈震荡,竹屋、剑竹林、灵泉乃至天空那乳白色的光辉,都开始变得模糊、扭曲。那口灵泉更是冲天而起,泉水在空中并非散落,而是化作无数流淌着银色光辉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拥有生命般,自行交织、组合,勾勒出一座巨大、复杂、散发着悠远苍茫星空气息的宏伟光门。
光门内部,不再是秘境的景象,而是一片深邃旋转的星璇,无数星辰的虚影在其中沉浮明灭,仿佛连接着宇宙的彼端。浩瀚、古老、略带危险的空间波动从中弥漫开来。
“此门,通往星裔势力范围边缘,一处早已被遗忘的远古传送节点。从那里赶往方舟界,比你们来时的路径要近上七成。”药尊者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与虚幻感,维持并定位这道跨越无尽星空的古老星门,对他这缕残魂的消耗是巨大的,“去吧。孩子们,记住,活着,才有无限未来。无论遇到什么,守住本心,方见真我。”
“前辈保重!”秦凡和南宫翎同时抱拳,深深看了一眼这给予他们巨大帮助的尊者残魂,以及这片庇护他们许久的秘境,旋即毅然转身,一步踏入了那旋转不休的星璇之门。
踏入光门的瞬间,一股远超寻常传送阵的恐怖撕扯力便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大手,要将他们的肉身撕成碎片,将他们的灵魂拉入永恒的迷失。周遭是光怪陆离、急速流淌的规则之光,无数破碎的星辰影像、扭曲的空间褶皱在视野边缘飞速掠过,发出尖锐的呼啸。这是真正意义上跨越不同宇宙规则界限的穿梭,充满了未知与风险。
秦凡闷哼一声,周身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合体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凝聚成一层厚实坚韧、闪烁着五行轮转光华的护体罡罩,将他和身旁的南宫翎牢牢护在其中。罡罩之外,是狂暴的空间乱流和规则风暴,撞击在光罩上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
在这剧烈的穿梭中,秦凡敏锐地察觉到,自身那在秘境中已然稳固、甚至有所精进的合体期修为,产生了一种奇异的、细微的波动。并非境界跌落,也非力量暴涨,而是一种仿佛置身于不同密度水流中的滞涩与适应感。某些在下界乃至药尊者秘境中感悟并运用的天地规则细节,在这里似乎变得有些“不合时宜”,产生了微妙的偏差。然而,令他心神凛然的是,他的肉身,他那由五行本源筑基、又融入了部分星裔血脉的躯体,以及更加玄妙的元神,竟在这种不同规则环境的冲刷下,开始自发地进行着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调整与适应!
“是因为我身负的星裔血脉天生亲近星空法则?还是逆五行之体本就具备包容、适应万道的基础?”秦凡心中念头急转。这种能够初步适应不同宇宙规则环境的能力,其价值无可估量,意味着他未来踏足更广阔天地时,将拥有更强的生存资本。但此刻,他无暇细细体悟这份意外之喜,因为就在这剧烈穿梭的感觉即将达到顶峰,前方那旋转的星璇核心爆发出耀眼光芒,预示着终点将至的刹那——
轰隆隆!!!!!!!!!
并非空间穿梭结束时的正常嗡鸣或轻微震荡,而是如同亿万雷霆同时炸响、足以震碎耳膜、撕裂神魂的恐怖爆炸声,蛮横地、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尚未完全稳定的空间通道,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他们的感知之上!
紧接着,是无数能量光束疯狂对撞、湮灭产生的刺目欲盲的强光,以及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混合着星辰金属熔毁、血肉焦糊、以及某种更深层次法则崩坏所带来的毁灭与死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