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赵大勇低喝一声。
战士们如离弦之箭般从四面冲出。刘秀云听到动静,身体剧震,猛地起身想跑,但已经被团团围住。
她脸上瞬间血色尽失,手下意识地将一个刚刚从土里取出的小物件紧紧攥在手心。
“刘秀云同志,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赵大勇走上前,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我……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刘秀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走走需要挖坑吗?手里拿的是什么?”周锐厉声问道。
刘秀云下意识地把手往后藏,但旁边的战士已经上前,毫不费力地掰开了她的手——那是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用油布包裹的金属片。
“微型胶卷?”周锐一眼认出。
刘秀云彻底瘫软下去,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带回去!”
赵大勇命令道,心中却并无轻松之感。太顺利了,顺利得有些反常。“灰雀”就这么轻易落网了?
指挥部审讯室里,刘秀云面对从她手中缴获的微型胶卷,以及在她宿舍床板夹层里搜出的密写工具和少量现金,心理防线逐渐崩溃。
她承认了自己就是“灰雀”,真名山口秀子,是日军早年安插的潜伏人员。她利用牺牲丈夫遗孀的身份作掩护,长期潜伏。
启动信号就是《临城日报》的寻人启事。她交代,昨晚冒险发报,是因为接到了上线通过死信箱传递的紧急指令,要求她核实情报网安全状况,并设法获取我军下一步对日军残部清剿的作战计划。
“你的上线是谁?怎么联系?”赵大勇追问。
“我不知道……一直都是单线联系,通过死信箱和报纸启事。这次启动后,我应该等待新的联系指令……”山口秀子涕泪交加地交代。
审讯似乎取得了圆满成功,“灰雀”落网,证据确凿,口供逻辑也基本自洽。指挥部里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但赵大勇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刘秀云的交代太“标准”了,仿佛事先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尤其是她被捕的过程,虽然看似合理,但那个在小树林埋藏\/取东西的举动,在明知风声鹤唳的情况下,显得过于冒险和笨拙,不像一个资深潜伏者的风格。
“团长,有什么问题吗?证据链很完整啊。”周锐看着沉思的赵大勇,不解地问。
“太完整了,反而让人不安。”赵大勇缓缓道,“你还记得武藤交代的吗?‘灰雀’是他最后的底牌,一个精心埋设的‘沉睡者’。这样一个棋子,会如此轻易地被我们用一个粗糙的假消息引出来?而且,她昨晚刚发过报,按照常理,应该静默观察,为什么这么快又冒险去动用地下的死信箱?”
“您是说……她在替人打掩护?”周锐反应很快。
“或者,她本身就是一个被抛出来的‘弃子’!”
赵大勇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立刻提审刘秀云,不,不是提审,是单独谈话!避开所有人!”
在隔音的小房间里,赵大勇没有咄咄逼人,而是让人给刘秀云倒了杯热水,语气平和:“山口秀子女士。我知道你有苦衷。你弟弟的赌债,还有他们用你弟弟的性命,后来甚至用你老家父母的安全来威胁你,对吧?”
山口秀子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泪水再次涌出。
赵大勇知道自己猜对了方向,继续攻心:
“你以为你按照他们说的做了,承认了,就能保住你的一切?但你想想,你对他们已经没有价值了,甚至成了累赘,他们要牺牲你在这里扛下一切,你得到什么?”
她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垮。山口秀子失声痛哭,断断续续地道出了真相:她承认自己是“替罪羊”,在必要时站出来顶罪,承认自己是“灰雀”,以保护那个真正深藏不露的间谍。
昨晚的发报是她被逼无奈执行的,目的是制造“灰雀”已动的假象,而今天去小树林,则是按照指令,去取那个事先埋好的、载有虚假信息的微型胶卷,故意暴露,完成“顶包”任务。
“真正的‘灰雀’是谁?”赵大勇的心提了起来。
“我……我不知道……他们不会告诉我……”山口秀子绝望地摇头,“我只知道,他级别很高,很安全……他们只说,当我站出来后,我家的债务、家人也会得到保护……”
所有的线索瞬间重新聚焦。刘秀云是弃子,那么真正的“灰雀”,必然还在那三个嫌疑人之中,而且极大可能就是那个最初被认为“政治绝对可靠”的,报务员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