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二合一)(2 / 2)

“欠债、赌博或者私吞,涉及金钱的无非就这么几种。”江来道,“要么你自己坦白,要么等乔阮调查,后一种只不过花的时间久一点,但结果是一样的。为一个威胁你的人守口如瓶,你觉得值吗?”

彭可绝望地闭上了眼。

横竖都是死,凭什么他要放过威胁他的人。

他睁开眼,目光迸发出汹涌恨意,咬牙切齿地说出了那人的名字:“薛、晨、风。”

*

“——嘟——嘟”

手机听筒中传出的铃声在安静的套房内回荡。

几声过后,电话便被接通,传出薛晨风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小阮,怎么了?”

“薛——”彭可刚要发出声音,就被乔阮仿佛刀子似的目光狠狠剜去一眼,吓得他立刻噤声。

隔了几秒没听见回应,薛晨风语气带上疑惑:“小阮你怎么不说话,是出什么事了吗?”

乔阮死死咬紧嘴唇,还没从刚才彭可的赌咒发誓中回神,他不信薛晨风会做这样的事,坚持当面对质。

套房里,秦郁上坐在沙发,头顶灯光照得他面容冷肃。他往乔阮扫去一眼,后者一个激灵回神,松开嘴唇,在几人的注视下,将开了扬声器的手机举到嘴边:“薛晨风,我有事问你。”

不同寻常的称呼让薛晨风停顿几秒:“小阮,到底怎么了?什么事你说,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乔阮懒得绕圈子:“给江来送死猫,打听他在片场的动向卖给狗仔,还有之前在综艺上弄松道具板砸伤江来,这些是不是你让彭可干的?”

电话那头静了足有十几秒:“小阮,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死猫和狗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手机屏幕上六位的红色数字随时间流逝不停跳动,代表这通电话正在被录音。

乔阮有些不耐烦,音量猛地提高:“彭可全都承认了,你还想抵赖?”

这一回薛晨风沉默的时间更久。江来抱臂站在乔阮旁边,面容是罕见的冷肃。

再一旁的小周一手拉住彭可,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

足足过了半晌,电话那头才传来薛晨风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我没想到彭可是这种人,看来我应该早点跟你说。”

乔阮皱眉,同江来对视一眼:“什么事?”

“彭可把品牌方送你的礼物偷偷拿去卖了换钱,这件事你知道吗?”

乔阮难以置信地长大嘴。

彭可则绝望地闭上双眼,在此之前他仍然抱有一丝侥幸,但薛晨风的一番话将他的幻想彻底打破,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完了。

“他偷拿你的东西出去卖,被我无意间发现,当时我就想告诉你,但彭可痛哭流涕跟我保证他不会再犯,求我给他一次机会,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没想到……”薛晨风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会通过这种方式污蔑我,离间我和你的关系。”

乔阮方才坚定的信念此刻又摇摆起来,薛晨风仿佛隔着电话也能摸透他的心思:“我不该心软,如果我当时揭发他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你刚才说什么死猫,是彭可对江来做了什么吗,江来没事吧?”

“真的不是你?”乔阮下意识朝江来看去,对上一双没有笑意的冷冰冰的眼睛。

“当然不是,我和江来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他?”

小周听得都快吐了,冲天花板翻了个大白眼。

薛晨风三言两语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彭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脸色青紫,脖颈上爆出条条青筋。他看着瘦但力气并不小,此刻忽然爆发,小周一时不慎让他挣脱。

彭可一把从乔阮手中夺过手机,怒吼道:“薛晨风,你当着我的面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江来明明比不上你,却比你红比你资源多所以你嫉妒他!上次那个综艺,就是你让我去弄松道具板,说等板子砸下来好看江来出丑。之后在片场也是,是你让我注意江来的动静,随时跟你汇报!前几天你来片场探班,听说江来带了个小孩,你就让我弄只死猫去吓唬他。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不会闹出人命就是单纯想恶心人!你敢说怎么不敢认?”

“彭可在你旁边?”薛晨风似乎完全没受刚才那番话的影响,语调依旧平稳,“那正好,我可以和他当场对质。彭可,我实在佩服你的想象力,但光有想象力还不够,你说我指使你做这些事,有证据吗?”

彭可登时如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浑身僵直地站在原地,张着嘴甚至忘了呼吸。

过去一幕幕闪现在眼前,他猛然意识到,薛晨风每次指使他都是当面说的,即便手机联系也是通过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号码,怎么可能留下证据。

甚至连彭可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做法,都是潜意识里跟薛晨风学的。

薛晨风从沉默中听出了胜利,淡淡一笑:“小阮,彭可既然能做出偷东西的事,可见品行败坏,他的话怎么能相信?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

彭可仿佛被当空抽了一鞭,浑身剧烈哆嗦,声嘶力竭地咆哮:“薛晨风,你这个狗娘养的我操你全家啊啊啊!”

污言秽语叫在场几人都皱起眉,小周一个箭步上前将已然发疯的彭可面朝下按在了地上。

乔阮无措地看向江来,仿佛在问现在该怎么办,江来对他做了个挂电话的手势。

乔阮咬紧嘴唇,最后道:“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我不允许任何人愚弄我。薛晨风,你最好祈祷我什么也查不出来,好自为之吧你。”

说完他就利落地切了电话,怔怔站在原地,没一会便眼眶发红。

江来不意外薛晨风的狡辩,反倒是乔阮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让他感到困惑,毕竟他这个冤大头都还没哭:“你怎么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乔阮的眼泪唰一下流了出来,随即被他狠狠抹去。

“综艺那事不是我让彭可干的,狗仔也不关我的事,我我我那么喜欢猫怎么可能舍得动它们,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乔阮越想越伤心,生怕江来以为他跟彭可串通好演这么出戏。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明明他也是受害者啊!

乔阮眼泪跟流水似的,江来无奈道:“别哭了。”

他递了张纸巾给乔阮:“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睡醒之后好好查查你都少了哪些东西。”

乔阮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家了,用力地擤了擤鼻子,而后往被按在地上的彭可看去,一抽一噎地问:“那他怎么办啊?”

*

酒店对面的派出所。

两位警官傍晚时还在唏嘘,这次死猫恐吓事件恐怕又要成为悬案,没想到几小时后就破了案,一行人扭送嫌疑人来了。

派出所连夜做笔录,直到天蒙蒙亮时才终于结束。

年轻警官拿着笔录本让已经软成一摊烂泥的彭可按手印画押,而后离开审讯室去茶水间接水,伸懒腰时瞥见外头,萎靡的精神顿时一震。

“江先生——”

此刻刚四点,淡青色的天空已经透出蒙蒙亮光,早起更深露重,空气中萦绕一层浅薄雾气。江来刚在另一个房间做完笔录,此刻正站在派出所门前的台阶上。

听到声音他转过头,对上了一张年轻熟悉的面孔。

年轻警官挠挠头,朝四周看了眼,领导和同事都不在。虽然不合规矩,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那个江先生,我能不能跟你合张影啊,你放心我只自己收藏不外传。”

江来笑了笑,还没回答,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私人时间,抱歉不能合照。”

两人觅声看去,秦郁上大步流星走来,在年轻警官困惑的目光中说:“我是他经纪人。”

经纪人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气场?年轻警官愣了愣:“那、那签名可以吗?”

江来在秦郁上开口前说:“可以。”

秦郁上只得不爽地把话咽下,而后看着江来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黑皮笔记本扉页写下一行清秀小字,他就更不爽了。

年轻警官眼神明亮:“嫌疑人认罪,我们会依照程序行政拘留,之后如果你需要去法院起诉我们也会配合提供证据的。”

“谢谢。”江来无视“经纪人”催促的目光,“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问你问。”

先前那只猫连同盒子一起作为证据被带走,江来问:“请问你们会怎么处理那只猫?”

年轻警官愣了两秒,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这种死物没办法保存,大概率会被扔进垃圾桶,在高温下腐败发臭。

江来隐有猜测:“能让我带走吗?”

年轻警官去请示领导,同意让江来带走那只猫。秦郁上外头穿了一件米白色开衫,果断地将开衫脱下,对江来说:“用这个包起来。”

衣服没有标签,但从衣料的光泽和触感就知道质地上乘,价格自然不菲。

江来没说什么,接过后展开撑在手上,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取出那只猫,托着它冰凉到有些僵硬的幼小身躯,仔细地包裹在那件柔软的开衫里。

两人踏着晨曦离开派出所,走出一段后江来才问:“经纪人,你不是回去了吗?”

揶揄的语气让秦郁上耳根一红。

把彭可扭送来派出所后,江来这个苦主留下做笔录,秦郁上和小周先回去,但秦郁上实际上回房间呆了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一直在派出所外面等到现在。

不过他不想让江来知道,淡淡道:“早上醒得早,起来跑个步。”

江来瞥一眼他休闲装束和脚上的皮鞋,一时无语。

刚才做笔录时江来才知道,秦郁上所谓的车载录像根本子虚乌有,那辆停在酒店门口的接驳车当时根本没开行车记录仪,经理打来电话,秦郁上自导自演一场戏,精湛的演技把一屋子人都唬住了。

而现在,秦郁上却又对着他说出跑步这样拙劣到一眼拆穿的谎话。

江来忍不住问:“你不是从来不骗人吗?”

秦郁上反问:“我还说过这话?”

一线阳光从云层间透出,江来转头看去,秦郁上嘴角不受控制勾起:“记得。事出有因,下不为例。”

江来皱着鼻子嗤了一声,显然不怎么相信。

秦郁上在江棠承脸上见过这种表情,此刻出现在江来脸上,他一点不觉得违和,反而感到可爱。

视线下移落在江来手中的衣服上,秦郁上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只猫也算因为他才遭受无妄之灾,江来叹了口气:“找个地方埋了吧。”

两人从前台借来两副手套和一把铁锹。酒店后头有一处荒山,江来选了个有树荫遮挡不会风吹日晒的空地,拿起铁锹刚要动手,被秦郁上阻止。

“你会用吗?”秦郁上从他手中抢过铁锹,“这东西需要技巧。”

梅瑛养花,秦郁上偶尔会帮忙挖坑松土。他挽起袖子,熟练地挥舞铁锹,不多时就挖出一个一米多的浅坑。

江来半蹲着把猫连同衣服一起放进坑底,他不信来生,此刻却真心祈祷:“希望你下辈子无论做什么都能平安快乐。”

细碎阳光穿过树叶缝隙落在江来乌黑的发顶,秦郁上静静地看着,完全没有催促的意思。

就在江来要起身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猫叫,紧接着两只猫一前一后从树丛里钻出来,先是迟疑地停下脚步,而后一步一步警惕地走到土坑的另一边,对着坑底不停叫唤。

秦郁上一个对猫过敏人士看到这一幕都不免动容。江来问:“你没事吧?”

“不直接接触应该没事。”秦郁上道,挥动铁锹填下第一捧土的时候,那两只猫像是明白什么,最后喵喵叫了两声,转身飞快闪进了树丛里。

搞定后,江来去前台还铁锹,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两瓶水,他拧开一瓶递给秦郁上:“经纪人,喝水吗?”

秦郁上唇角一抽:“喝。”

忙完一通已经接近6点,此刻他们站在酒店门前,阳光从云层直射下来,天地间一片明亮。

凉水灌进嘴里,秦郁上眯眼看向蔚蓝广阔的天际,视线却渐渐不受控制地拐了弯。

江来安静地站在身侧,面容昳丽身影修长,沐浴在晨光中仿佛一株挺拔利落的白杨。

秦郁上视线自他额头、眉骨、鼻梁一寸寸下滑,最后落在那双被水浸润的唇瓣上。

江来察觉到他注视,疑惑地侧头:“看我干嘛?”

秦郁上说:“我发现你挺厉害的。”

江来先是一愣,继而莞尔一笑:“哪里厉害了?”

看监控时细致入微,同彭可对质时条理清晰从容有度,对待幼小生命却又温柔敬畏。秦郁上目光灼灼,直到江来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举起水瓶又要喝一口时才听他说:“挺凶的。”

江来一口水含在嘴里来不及咽下,差点喷出来。他还以为秦郁上能说出什么好话,结果……挺凶的?

江来转身要走,秦郁上拉住他的手臂,在肌肤相贴的一瞬又立刻松开:“还没聊完你上哪儿去?”

这个时间江棠承应该还没睡醒,江来站住脚步:“你想聊什么?”

秦郁上惦记他被道具板砸伤的事:“你被砸了那一下没事吧。”

伤口早已经长好,被头发遮住看不出来,江来说:“没事。”

秦郁上松了口气,又问:“没有后遗症吧?”

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但不知为何,江来听完却突然沉默,直直地朝他看来。

难不成还真有后遗症?

秦郁上心里一惊,就听江来说:“的确是有。”

在秦郁上屏息的等待中,江来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缓缓道:“我失忆了。”

作者有话说:

次回予告:他究竟该如何暗示江来。

秦郁上:在线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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