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玩玩而已。”(2 / 2)

不可妄言 阿哩兔 3857 字 5个月前

柳林帆哭笑不得。

路礼拿着面纸擦脸,忽地又笑了:“噢~不对,你没有老婆,但你有老公啊是不是?”

柳林帆一惊,连忙看下四周,好在卫生间里只有他俩,没有被别人听见。他皱眉道:“乱说什么你。”

“嚯,还我乱说?不你自己刚才说漏嘴承认的吗?上次那叫姜森的男的到我家来找你的时候,我就看出你俩不对劲了。”路礼胳膊肘捅他,坏笑,“嗳,和我仔细说说呗,你俩怎么好上的?你啥时候喜欢男人了?”

“别瞎说,我和他……”

路礼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继续说,催:“和他什么?”

源于谎言,也不会长久,早晚会结束。

“玩玩而已。”柳林帆故作无所谓地回。

路礼一脸惊恐地瞪着他,捂着心口,幽幽吐出两个字:“渣男。”

两个人离开后,里头其中一个隔间咔哒一声,缓缓打开了。

一个男人走到洗手台前洗手。

在哗哗流水声中,男人嗤笑一声,望向早已空无一人的卫生间门外,眼底满是讥讽。

·

天气越来越冷,过阵子就要到除夕了。

每年除夕都是哥哥和自己两个人过,虽然只有他们兄弟俩,但该有的都不能少。

柳林帆这两天忙着和哥哥一起添置年货,只能白天和姜森发发信息,晚上视个频聊聊天。

越到年底,姜森那边就更忙。他除了每天去公司,下班后就要立即回家,没有多余的时间出来找柳林帆。姜森说他母亲最近身体不舒服,人一病就比往常情绪更脆弱,她天天念叨自己的儿子,姜森自然要贴身照料。

柳林帆表示理解,宁一昔曾经和他说过关于姜森家庭的事情。

姜森其实之前有个亲哥哥,但是他哥哥十七岁的时候生了大病意外去世了。他的母亲承受不了丧子之痛,伤心过度,就在那时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后来疗养了几年,夫妻俩商量了一下还想决定再要个孩子,姜森的母亲吃了很多苦,终于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怀了姜森,不顾高龄危险生下了他。

经历过一次丧子,好不容易才有了姜森,他的父母自然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对他宠惯非常,但相对的,各方面也管他管得比任何人都要严。

学习,能力,为人处世,在外人面前要永远完美无缺,永远都不能出错。

他要加倍努力,连带着他早早亡故的哥哥的份。

除夕当天,柳林帆给家里贴了对联和窗花,也在窗台上挂了小小的红灯笼,和哥哥一起在厨房忙活着晚饭时,门铃响了。

他跑去开门,门外是一个陌生的男孩子,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

男生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大半张脸缩在竖起的衣领中,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盯着柳林帆。

“你找谁?”柳林帆问。

男生警惕地盯着他,没说话。

柳林帆刚要再问,宁一昔就在这时走了出来,道:“你来啦,进来吧。”

宁一昔拿出一双拖鞋递给男生,男生动作顿了顿,好半天才把脚上那双褪色的帆布鞋脱下来,整整齐齐在玄关摆好,然后才踩进了毛茸茸的拖鞋里。

“哥,这是谁啊?你认识他?”

柳林帆拉住宁一昔,轻声问他。

宁一昔道:“嗯,之前经常去我们那里看演出,是个孤儿,挺可怜的,住的地方也破,我不忍心,就让他过来一起过年了。”

“这样啊。”

柳林帆也没说什么,心里却直打鼓:“奇怪,怎么有点眼熟?”

宁一昔过去和男生说了什么,男生红着脸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他的羽绒服里,竟然藏着一束五颜六色的花,各式各样的,玫瑰百合郁金香还有其他一大堆的,每种花都各一只,像只大杂烩一样掺和在一起。

他握着那捧花,递给了宁一昔。

宁一昔也没觉得意外,像是习惯了似的把花接过来,让他去沙发上坐着,自己欢欢喜喜地去找花瓶了。

“!”

柳林帆知道为什么觉得他眼熟了!

他就是上次那个在剧场里送哥哥花的男生!说是哥哥的小粉丝!

好家伙,他俩已经这么熟了?

“这是上次那个送你一捧野花的粉丝?”柳林帆跑到宁一昔身边偷偷问。

宁一昔把花插进花瓶里,点头:“是呀。”

柳林帆拿出花束里一只发黄的百合,道:“这花都蔫了,他花店门口捡来的吧,这你也要?”

“有什么关系。”宁一昔把百合从他手里夺过来,理了理花瓣,道,“他就一个人生活,年纪小,也没什么钱,花那么贵他买不起的。之前天气还暖和的时候,他可以到处去给我采野花,但是现在大冬天的,狗尾巴草都见不着,你让他上哪儿采?有这份心意不就够了。”

柳林帆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间怎么都品不出来,只能作罢。

餐桌上多了一个陌生的人,柳林帆时不时就拿眼睛瞟他。

宁一昔很照顾男生,不停地给他夹菜,男生脸都要埋进碗里,对哥哥夹来的菜照单全收,两个人意外的看上去很和谐。

柳林帆咳了一声,试探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生眨巴眨巴眼,嘴像被胶水黏上了怎么都不张开。

宁一昔笑了一声,帮他回答:“沈文。”

柳林帆又道:“沈文,看你年纪不大,你几岁啊?上几年级了?”

沈文望着他,还是沉默。

宁一昔道:“和你一样,十八岁。”

“什么?”柳林帆诧异不已,沈文从外表看上去撑死了只有十四五岁,个子也不高,柳林帆完全没看出他和自己原来竟是同龄人。

想也知道,只有营养不良才会在十八岁的年纪长这么小。

宁一昔偷偷用眼神示意他,柳林帆老老实实闭了嘴,他默默倒了杯热牛奶,推到了沈文面前,道:“多喝点牛奶,加油,会长个的。”

沈文:“……”

宁一昔单手捂住了眼。

吃完了饭,宁一昔又去柜子里拿新被子,柳林帆随口问:“怎么加了床被子?屋里的空调坏了吗?”

“没有,给他的。”他下巴冲着厨房扬了扬,沈文正在里面洗碗,吃完了饭他就主动收拾碗筷,怎么都拦不住,宁一昔就随他去了。

宁一昔道:“这大过年的,你忍心看他一个人回去吹冷风?孤孤单单的,太可怜了。”

柳林帆:“那他睡哪儿啊?”屋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难道让他睡客厅?

宁一昔道:“放心,他和我睡一间房就行,你乖乖的,啊,明天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柳林帆:“……”

每年的春晚越来越没意思,吃了年夜饭,柳林帆就回了房间打游戏,十一点的时候,姜森突然发消息给他。

只有短短两个字:

「下楼。」

柳林帆一怔,一个猛子从床上蹦起,跑到窗边一看,姜森和之前那次一样,站在楼下绿化带里,用亮着的手机屏幕冲他挥手。

柳林帆悄悄打开房门,沈文在浴室洗澡,哥哥在客厅里爱不释手地捣鼓着他的花,柳林帆说:“哥,我下去一趟。”

“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路礼找我,说要送我礼物,我拿了就回来。”

“行,早点回来。”

“知道啦!”

柳林帆找好借口,立即飞奔下楼去找姜森。

他气喘吁吁跑到楼下,姜森靠在车门上,冲他挥手,远远地见了他,柳林帆嘴角就不自主地上扬起来,他小跑着迎了过去:“你怎么来了呀?”

“我妈今天睡得早,我偷偷溜出来的。”姜森摸了摸他跑乱的头发,问,“想我吗?”

柳林帆红着耳朵,嘟囔:“谁想你了。”

姜森拉开副驾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小舟先生,方便赏个脸,陪我走走吗?”

柳林帆哼了一声,两秒之后,坐了上去。

除夕夜晚,公路上没什么人,柳林帆看他越开越远,道:“别走太远,我得赶紧回去,不然我哥会担心的。”

“好,快到了。”姜森答。

他踩下油门,车一路疾驰,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停在了海边。

海浪拍打礁石发出哗哗声响,柳林帆裹紧了身上的棉服,他里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被海风一吹,冻得直哆嗦。

姜森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围在他脖子上,拉着他往海边走。

“来这儿干什么呀?”柳林帆鼻尖冻得通红,问道。

“和你一起过年呀。”

姜森看了眼手表,自身后揽着他,蒙住了他的眼睛。

在指针转到零点时,覆在眼睛上的手掌移开,柳林帆睁眼后率先看到的,便是漫天炸起的烟花,几乎将夜空照亮。

柳林帆呆呆地望着天空,惊讶得嘴都闭不上。

“喜欢吗?”姜森问。

柳林帆把围巾往上提了提,遮住了自己的口鼻,脸颊好烫,他垂下眼睑,缓缓点了头:“……嗯。”

“对了,还有个东西给你看。”

姜森拉着他,照旧捂着他的眼睛,带他慢慢走。

脚步停下之后,手掌挪开,柳林帆以为会看到什么夸张的东西,但面前什么也没有,只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脚下是松软的细沙。

柳林帆疑惑问道:“看什么?”

没听到姜森回答,他回头看他,可是身后却空无一人,刚刚还和他在一起的姜森并不在他身后。

“姜森?”

柳林帆喊着他的名字,四周却安安静静,没有回应,什么也看不到,偌大的海边只剩下柳林帆一个人。

“姜森?”

柳林帆往前走了几步,他有点急了。

就在他惶惶不安时,一团白色的物体以超快的速度朝他奔来,扑在了他的脚下。

柳林帆吓得叫了一声,下意识就要踹过去时,终于看到了这团东西是什么。

是一只,白色的小奶狗。

肥嘟嘟的小奶狗咬着柳林帆裤腿狂扯,尾巴摇的像一个小螺旋桨。

是哪里走丢的小狗吗?

柳林帆把它抱起来,先是看到了小狗柔软的粉色肚皮,再是注意到它脖子上挂着一个小铃铛,铃铛

上面写着它的名字。

——树枝。

柳林帆怔住。

有人在身后抱住了他,声音里满是笑意:“喜欢吗?”

柳林帆很久才反应过来,手里抱着小狗,回头看姜森,讷讷道:“这是……”

姜森道:“不记得了?这是我们的小狗树枝呀。”

“汪!汪!”

姜森把还在不停摇尾巴的小狗从他手中提过来,捏着小狗的两个爪子对着柳林帆扬了扬,眼底溢满柔情笑意。

他像是许下了一道亘古不变的承诺:“以后的每一年,我和你,还有树枝,我们都会一起过。”

“小舟,”他一字一字说道,“谢谢你愿意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