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说的收割程序?”张玄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极限的压抑,“三十天后…我们,还有这诸天万界…都只是待割的麦子?”
陈丽惨然一笑,唇边金血未干,衬得脸色愈发苍白:“恐怕…连麦子都算不上。是杂草?是尘埃?”她的目光扫过那幽蓝的倒计时,又落回张玄和扣肉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决绝,“玉帝恶念…天道之癌…我们…不过是高维存在眼中…清除癌变的…药物罢了…”
“去他娘的药!”扣肉猛地一拳砸在甲板上,坚固的星辰金甲板竟被砸出一个浅坑,少年清俊的脸上戾气横生,金瞳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怒火,“管它什么高维低维,想割小爷?崩了它的镰刀!”他第三只眼倏然睁开,金光如实质般刺向识海中那冰冷的倒计时,试图撼动那不可名状的巨影图景。
嗡!金光撞上幽蓝图景边缘,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掀起。扣肉却如遭重击,闷哼一声,眼角竟淌下两行淡金色的血泪!时空之力与那高维轨迹的碰撞,反噬直接作用在他本源上。
“扣肉!”张玄一把扶住踉跄的少年,混沌星力涌入其体内,帮他稳住翻腾的气血。他看着少年眼角刺目的金痕,再看看陈丽颈间蔓延的灰败,一股混杂着滔天怒火与彻骨冰寒的力量在胸中疯狂冲撞。他猛地抬头,目光如两道撕裂黑暗的闪电,刺向归墟海眼深处那正在崩解、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渊总坛废墟。
“药?”张玄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森寒,“那就看看,这服药…能不能毒死那看病的‘神医’!”混沌星典在他体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星辰虚影在身后凝聚,一股欲要破开这天、掀翻这地的桀骜战意,轰然爆发!
陈丽看着张玄眼中燃烧的决绝火焰,感受着扣肉强行压下反噬、再次凝聚的时空之力,一股暖流混杂着更深的刺痛涌上心头。她艰难地抬起左手,指尖灵光闪烁,点在识海虚空中那冰冷的幽蓝倒计时旁。
一点微弱的、带着玉石质感的奇异符文悄然浮现。它极其黯淡,边缘模糊,结构繁复玄奥到了极致,仿佛由无数断裂又强行粘合的天道法则构成。正是先前在预警核心崩裂时闪现的“逆道符文”!
符文出现的刹那,陈丽身体猛地一颤,锁骨处的石化区域如同被无形的刻刀划过,瞬间又向上侵蚀了一指宽度!剧烈的痛苦让她眼前发黑,几乎晕厥。但她死死咬住下唇,借着这剧痛的刺激,将全部心神与太素玄经的造化之力,不顾一切地灌注进那枚新生的符文!
“嗡…嗡…”
逆道符文在陈丽不计代价的催动下,艰难地亮起一丝微光。随着这丝微光的亮起,识海虚空中那幅毁灭图景的边缘,竟真的出现了一缕极其细微、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轨迹线!这缕轨迹线蜿蜒曲折,一端连接着那收割万界的巨影,另一端…赫然指向逍遥界此刻所在的归墟坐标!
“轨迹…预判…”陈丽的声音已微弱如游丝,每一个字都伴随着石化的加深。她将这道新生的、以她生命为燃料的轨迹信息,通过神识共享给张玄和扣肉。
张玄瞳孔骤缩!扣肉的金瞳死死锁定那缕淡得随时会消散的轨迹线。
“三十日…”张玄缓缓重复,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他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的拳头,指缝间,一点微不可察的混沌火光悄然流转。那是弑圣弩碎片残留的力量,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可能“崩断镰刀”的利刃。
归墟海眼的风,带着亘古的冰冷与混沌,吹拂着渡厄仙舟上三个渺小的身影。冰冷的幽蓝倒计时悬浮于天,无声跳动。石化的灰败在蔓延,金瞳淌着不屈的血泪,混沌的火焰在压抑中燃烧。
三十日。一场以界为注、向死而生的逆行,于此刻,倒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