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锦盒,里面是一枚雕刻着猛虎的玉佩。“这是先皇赐给朕的,今日转赠于你。” 他将玉佩塞进她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玉佩传来,“若有一日朕不在了,你要多照看他,莫让他走上歪路。”
“陛下……” 她刚要说话,眼前的景象却突然模糊起来。御书房的烛火变成了跳动的炭火,佑濮帝的身影在烟雾中渐渐消散,只留下那句 “你和若尘,都会是让百姓安稳的明主” 在耳边回荡。
顾云芷猛地惊醒,额头沁出一层冷汗。帐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帐幔的影子,像极了御书房的竹帘。她摸了摸袖中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 佑濮帝怕是真的不在了。
那慕若尘呢?那个总是嘴硬心软的少年,此刻该是怎样的撕心裂肺。她想起去年在燕州城外,他为了护自己,硬生生挨了刺客一刀,却还嘴硬说 “不过是皮肉伤”。如今没了父皇的庇护,他独自一人在青岑应对那些虎视眈眈的世族,会不会……
“将军,李儒仕求见。” 林肃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顾云芷定了定神,用锦帕擦去额角的汗,“让他进来。”
李儒仕捧着一本账册走进来,他穿着青色的文士袍,与帐内的肃杀气氛格格不入。看到案上散落的兵书,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躬身道:“将军,燕州送来的兵器已到了青石峡,共计三千柄长枪,八百副铠甲,还有二十架投石机。”
“都给陈玄武送去。” 顾云芷起身走到案前,取过纸笔,“你派一队亲信去接收,就放在他们前往皇城的必经之路旁,用暗号标记。”
“是。” 李儒仕刚要转身,却被她叫住。
“等等。” 顾云芷铺开信纸,狼毫蘸饱了墨汁,却迟迟没有落下。她望着跳跃的烛火,脑海里浮现出慕若尘倔强的侧脸,“我写一封信,你让送兵器的人转交王冉,务必交到慕公子手里。”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她写得很慢,仿佛每个字都要斟酌许久。信里没有提及佑濮帝的死讯,只是说浈江已破,不日便可会师青岑,还特意嘱咐他保重身体,莫要太过操劳。写到最后,她忽然想起小时候他总抢她的桂花糕,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又添了一句 “待战事平息,共赴瀛湖赏荷”。
将信纸折好,用火漆封严,她才递给李儒仕,“务必亲手交到王冉手中。”
“将军放心。” 李儒仕接过信,转身离去时,瞥见案上那枚猛虎玉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帐内重归寂静,顾云芷走到舆图前,指尖在承阳的位置轻轻点了点。云晴性子沉稳,应当能截住宛皇,只是不知她带的那两千轻骑够不够。她拿起朱砂笔,在承阳周围画了个圈,又在旁边批注 “速调五千骑兵支援”。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远处传来士兵操练的呐喊声。顾云芷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的脆响。她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女子面色疲惫,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如星。
“林肃。” 她扬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