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司夜宸,“大哥,你亲自去办,昭告青岑百姓,抄没的家产,一半充公,一半分发给无田的佃户,每户按人头分良田五亩,农具一套。”
司夜宸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看慕若尘冰冷的侧脸,猛地攥紧拳头,沉声道:“臣领旨。”
“九王爷饶命啊!” 不知是谁先跪了下来,紧接着,丹陛之下响起一片扑通声。蜀王世子趴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我等愿遵西陵政法,求王爷开恩!”
慕若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这些曾经在蜀地呼风唤雨的权贵,此刻像丧家之犬般瑟瑟发抖。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那里面有期许,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亡国之奴,” 慕若尘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本该谨小慎微,夹尾做人。谁给你们的胆子,还敢在此妄自尊大?” 他挥了挥手,“全部收监!若有不老实者,全家同罪,共赴黄泉!”
卫兵们上前拖拽时,世族们的哭喊声响彻宫阙。慕若尘转身踏入大殿,朱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
殿内只剩下他和父亲的灵柩。慕若尘走到棺椁旁,缓缓跪下,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刚才强撑的镇定瞬间崩塌,泪水汹涌而出,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父皇,” 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儿臣做到了…… 可儿臣好想你。”
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殿门合拢的刹那,慕若尘膝盖一软,重重跪在灵前。玄色衣袍上的褶皱里还沾着未干的血渍,混着泪水洇开,在金砖上晕出深色的痕。他抬手按住棺椁边缘的雕花,指腹摩挲着那些象征福寿的纹路,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像受伤的兽在暗夜里舔舐伤口。
冯亦臻端着参汤进来时,见新帝正用额头抵着棺木,肩膀剧烈地颤抖。青铜烛台的光晕里,他鬓角的发丝散乱,褪去了方才的冷厉,倒显出几分脆弱来。“陛下,” 冯亦臻将汤碗放在旁边的案几上,声音放得极轻,“该进些食了,您从昨夜到现在水米未沾。”
慕若尘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摆了摆。殿外传来铁甲摩擦的声响,司夜宸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顿了顿才进来。“二弟,”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世族府邸都抄查完毕,共搜出私兵三千余人,粮仓十七座,良田万顷。反抗的家眷…… 按您的吩咐处置了。”
“百姓反应如何?” 慕若尘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分发农具和良田的告示贴出去后,青岑城的百姓都在街头跪谢皇恩。” 司夜宸顿了顿,补充道,“只是…… 有几个老世族的门生在坊间散布流言,说您屠戮忠良,恐失民心。”
慕若尘缓缓站起身,转身时眼底的红血丝更浓了。他走到案几前端起参汤,却没喝,只是盯着碗里晃动的人影:“把那些散布流言的人抓起来,当众杖毙。” 他舀了一勺参汤,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告诉青岑百姓,谁若敢质疑西陵法度,便是与天下苍生为敌。”